她的信念也隨之沒了!這對霍凝煙是何等的打擊?
沒有人想象得到!
被掣肘離開祖國五十年,與心愛之人分離五十年,與至親骨頭分離五十年,霍凝煙全靠著一口氣逐漸堆砌成牢固的,堅不可摧的內心世界。
可是一瞬間,就塌陷成難以面對的樣子。
若不是“見他”這個念頭支撐霍凝煙,可能她這次……
如果顏汐此刻也在房車中,也能夠看到霍凝煙,恐怕唯一的感覺便是蒼老和滄桑,并一定會震驚于明明只有幾天而已,可卻仿佛老了數十年。
同樣,她會看到霍凝煙頭上紗巾的遮掩下,那一頭烏黑油亮的頭發,起碼有一半都變白了!
這也是為什么霍凝煙只讓霍斯其下車見顏汐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霍凝煙怕顏汐抗拒面對于她!
“跟我說說,你們是怎么認識的,茶園又是怎么回事?”霍凝煙迫切的想要知道多一些有關于顏汐的事情。
霍斯其雖然無法感同身受,但是卻對她的急切表示理解,于是就將和顏汐在《TOPTALK》節目上相識的事情講述了一遍,緊接著又說了那次在茶樓樓上看到顏汐為了幫助一個老人家買了兩大筐橙子,徒手臨走的事情。
而后,甚至還說了他們一大早在生物檢驗所門口遇見,隨后去酒吧喝酒的事情。
其實事情不多,但顏汐獨特的人格魅力足以讓霍斯其側目,并心甘情愿的結交。
何況,到了最后,他們竟還是擁有血緣關系的堂兄妹!
“姑奶奶,千言萬語只能匯成一句:幸好我是彎的,要不然,哥哥愛上自己的妹妹什么的,講出去就有夠難聽的了。”
“不準瞎說!你可知要是被外人聽到你說這般話,將對你妹妹的名譽造成什么樣的損害!”雖然霍斯其的玩笑無傷大雅,但霍凝煙還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姑奶奶,您太偏心了!您以前最疼孫兒了,現在妹妹出現了,她都不認您,您還這樣維護她,孫兒好吃醋!”
“我疼愛了你這個表孫二十幾年,這二十幾年,我卻未曾疼愛過我自己親外孫女一分一毫,你還覺得不滿?你有什么可不滿的?”
“哎哎哎,姑奶奶,我不就說著玩的么,您看您怎么這么較真!”霍斯其連連求饒,表示敗了。
霍凝煙沒好氣揉了揉眼角,想起顏汐,又是開心,又是難過。
開心的是,她在這世界上,還有真正屬于她的后人;難過的是,她的后人似乎并不待見她。
世間萬物,講究因果。
誰是因,誰又是果,造成今天這些局面的,統統都該怪誰呢?霍凝煙想起了自己那離世不久的老父親。
“姑奶奶,如您所說顏汐是姑姑的孩子,可您也說過,我有兩個姑姑,那顏汐是大姑姑的孩子,還是二姑姑的孩子?”
“這……”實際上,霍凝煙也無法確定。
雖然,這幾日她曾去往玲瓏山墓地,看望了自己那素未蒙面就已經香消玉殞的女兒——杜清秋,可她卻無法肯定杜清秋是她的大女兒還是小女兒,究竟是靈兒還是玥兒,畢竟,她當年生下的是一對雙胞胎女兒。
“您也無法肯定嗎?”
霍凝煙不語,卻是默認了。
當年她產后極其虛弱,若是足夠堅強,可能靈兒和玥兒也不會被帶走!如今只找到了一個,那另一個呢?
過去的五十年終,茫茫人海,苦苦找尋卻無果,好不容易找到了,卻只是一半里的一半!
另一半呢?
想起這件事,霍凝煙心中便滿是不甘。
“姑姑,您還在怪曾祖父嗎?”
“我能不怪他嗎?”
“可是曾祖父畢竟已經走了。”
“可是他做過的事情還在,五十年,他整整囚禁了我五十年,我怎能不怪他?”
“可是……可是……他老人家已經走了,而且,事已至此。”霍斯其說的小心翼翼。
事已至此?霍凝煙在心里咀嚼著這四個字。
呵,世上多少滄桑,都敗在這四個字上?
可是這四個字,足以抹平所有的傷害嗎?
不能的,起碼,現在不能。
卻說,顏汐所在的車里。
“莎莎,她真的是你外婆!”顧傾城看著文件袋中的報告,不禁咂舌。
雖然他之前有過猜想,可當鐵證如山般擺在眼前,還是如同遭遇迎頭一擊。
那種感覺怎么說呢?
以前顏汐是顏家女兒的時候,顧傾城還沒覺得自己配不上顏汐,或者顏汐配不上他顧家太子爺。
可是當看到這份DNA對比報告之后,他突然有一點點自卑了!
這是什么鬼?
丈母娘救過小姑,小妖精救過他,又是開國總統的曾外孫女,還是第一名媛的外孫女……
顧傾城感覺自己顧家大少的身份好像有那么一點點尷尬,像是攀了一截高枝!
“你居然是霍老總統的曾外孫女!”
見男人想傻了似的翻來覆去地重復著一個事實,顏汐只覺得好笑。
“怎么了,這個身份配不上你了?”
“怎么可能!我是說,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在霍斯其將牛皮文件袋拿出來的時候,顏汐已經猜測了牛皮文件袋的東西,可當一切經過了“驗證”之后,她唯一有的感覺只剩下不爽。
霍凝煙,是如何得到她的DNA樣本的?
而且,看起來做檢驗的地方比帝都的生物檢驗所還高級,結論居然表明了是母系血緣關系。
“與其想這些沒用的,還不如好好想想我的DNA樣本究竟是怎么流出去的。”
“對啊,這是個很關鍵的事情!”顧傾城蹙眉。
霍家底蘊深厚,霍凝煙的手段更是讓人想象不出的神不知鬼不覺,雖說她只是為了要他老婆的DNA樣本,但倘若她要是對他老婆不利,此時此刻他的寶貝老婆豈不是……
不敢想!顧傾城不敢再想下去!
“你放心,家里的傭人我會全部都換掉,換上一批信得過的。”
“嗯。”顏汐懶懶地應了一聲,心中愁緒不散。
霍凝煙已經能到如此,那荊棘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