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纓一個激靈:“難道是……朱廣元?!”
“不錯,正是朱廣元!
衛(wèi)凜道:“他的行軍布置、攻防策略皆不夠嚴謹,吃了很多敗仗仍不反思,反倒將我的建議當(dāng)成羞辱,與我不合至今!
沈纓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還有這么大的瓜。
“還請您繼續(xù)盯著華盈宮那邊。若有異常,便讓楊沖來報。”
“侯爺放心,微臣定當(dāng)盡力。”
兩人趕回冊封宴的時候,吹拉彈唱的樂師們剛好退場。沈纓的位置在婉明后面,擦身而過時,她清楚地聽見婉明冷哼一聲:“呵,侯爺當(dāng)真是厚愛下人啊。”
沈纓的腳步不停,從容落座:“難不成有人也想求一份對‘下人’的厚愛?可真稀奇呀。”
她將“下人”二字咬得極重,果然看到婉明的肩膀狠狠抖動了一下。似是想發(fā)作,但又極力忍了下來。
沈纓心中那叫一個美滋滋,一時沒忍住,多吃了好幾份點心,完全不覺得冊封宴漫長無聊。
所有儀式行完,已然到了傍晚。沈纓跟在衛(wèi)凜身后往宮門而去,無意間發(fā)覺鼻尖涼涼的,抬頭一看,頓時驚喜出聲:“侯爺您看!下雪啦!”
衛(wèi)凜笑了笑:“出征的路上,不也下了幾場嗎?”
“可是那時候我們都好忙啊,根本沒時間賞雪!
沈纓搖了搖衛(wèi)凜的衣袖:“侯爺,我吃的有點撐,要不咱們不坐馬車了,走一走可以嗎?”
“那怕是要走半個時辰!
“侯爺怕累的話,那我就自個兒去溜達了!
衛(wèi)凜笑著點了點她的腦門:“莫用激將法。本侯便與你走走!
雪不大,紛紛揚揚地飄下來,粘在女孩兒烏黑乖順的發(fā)上,又被她蹦蹦跳跳的動作抖落了。
“路滑,你且慢些,當(dāng)心摔了!
衛(wèi)凜生怕她又磕著碰著,宛如老媽子一般連聲提醒。身后的下人們聞言紛紛掩面: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當(dāng)真沒眼看。
“侯爺,雪景甚好,咱們?nèi)ス涔浼醒剑俊?
“是要去瞧糖葫蘆,還是捏泥人兒的?”
沈纓噗嗤一聲笑出來:“您怎么還記著那個呀!
她笑起來的時候,杏眼彎彎的,襯得俏麗的小臉越發(fā)可愛。衛(wèi)凜幾步上前,輕輕拂開了她頭頂?shù)难┗ā?
“其實我是想買個糖人兒送你啦。侯爺,你吃過糖人兒嗎?”
沈纓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本去龍王廟會那天我就買了的,想回來帶給你,但是后來……發(fā)生了那樣的事,糖人兒也被砸壞了。在西南的時候,我也想跟昭德一起去集市找找,但又怕我亂跑惹你生氣!
“為何……要送我?”
“不為什么啊,侯爺您對我這么好,我也想做點什么表示表示嘛。”
沈纓一臉的理所當(dāng)然:“侯爺您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嗎?比如在集市,或出門在外,看到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兒,就會覺得‘啊,這個東西某某某一定會喜歡,我要帶回去送給她’!”
衛(wèi)凜喉頭一滾,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侯爺沒有嗎?可我經(jīng)常會有喔!
女孩兒的雙眼亮晶晶的,好似揉進了璀璨的星光:“而且我現(xiàn)在也有錢啦!可以買些更好的東西送你了!要不這樣,今天我請客,侯爺您看中什么盡管拿,想買啥就買啥!”
她豪氣地拍了拍胸脯,儼然一副大姐頭做派。
衛(wèi)凜望著面前的笑顏,忽而柔和了神色:“可真是不得了,就不怕本侯將你那一點點賞賜全花完了?”
“隨便花!盡管花!愛咋花咋花!”
“那本侯倒有一事問你!
衛(wèi)凜彎腰,兀自壓低了聲音:“你且說說,那日為何求楊沖讓你隨行?為何不肯在府中等我回來?”
沈纓本能地后退一步,“刷”的一下紅了臉:“……哈?侯爺你、你歪樓歪得太快了吧?這跟買東西有關(guān)嗎?”
“怎么無關(guān)?本侯只用兩種女子的錢。一個便是母親給的,另一個便是娘子給的。你算哪一種?”
“侯爺若是這樣說,那我之前也用了你好些銀子呢,該如何算?”
“何須算?你不早就是本侯的人嗎?”
哈???
沈纓爆炸臉紅:“你……你在說什么啊!”
衛(wèi)凜卻一本正經(jīng):“敢問廣瀾侯府上上下下,哪個不是本侯的人?你的賣身契仍在府中,這便忘了?”
邏輯鬼才。沈纓此刻只能想到這四個字。
“你……你若哪天破產(chǎn)了,可別哭著求本郡主給你錢!”
“何為破產(chǎn)?”
好嘛!果然還是雞同鴨講!
最后,衛(wèi)凜到底陪她去了集市。雖然天色已晚,好在吹糖人的攤子仍在,沈纓高高興興地蹦跶過去,指針繞了一圈定格在雄鷹的方向:“老板,我就要這個!”
“好嘞!您稍等,這就來。”
衛(wèi)凜踱著步子過去:“不是隨便花嗎?怎的沒有我的份?”
“您不是不花我的錢嗎!蹦橙撕吆吡艘痪。
這句話不輕不重,正巧被老板聽見了。只見他一邊麻利地忙活著,一邊樂呵呵地道:“哎呀,夫人和老爺可真是恩愛!
沈纓瞪圓了眼睛:“你哪里看到我們恩愛了?”
“哎呀,我在這里擺攤十多年了,頭一回碰上感情這么好的夫妻,二位是新婚燕爾吧?”
這位老板麻煩你好好聽別人的問題啊喂!
“老板眼力甚好,在下佩服!
沈纓又轉(zhuǎn)過頭去瞪衛(wèi)凜:你在這兒瞎承認個什么勁兒?!
“夫人不給買,便只好同吃一份了?”
呵,男人!
沈纓憤憤然掏錢:“老板,給他做只鵝,蠢蠢的那種!
兩人回到侯府的時候,果不其然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沈纓怕被老夫人責(zé)罵,本能地想從后門走,卻被衛(wèi)凜拉住:“你忘了?如今你已是郡主了。”
“算了算了,這么晚了還是別驚動……”
正說著,侯府正門忽然傳來幾聲響亮的責(zé)罵,還伴隨著一道老婦的哭聲。
“我看你這老太婆是昏了頭,什么話都敢亂說!”
“莫讓她臟了侯爺?shù)难郏〗o我拖走,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