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衍一愣，連忙將手背到身后：“不曾，你看錯了。”
“我明明看到了的，你躲什么，給我瞧瞧。”
溫衍側過身子，擋住她的動作：“殿內不可喧嘩，你快老實坐好。”
“哎呀你這人，真是！”沈纓跺了跺腳，看向溫姝：“你說我有沒有看錯？這傷是怎么弄的，宣太醫瞧過了嗎，嚴不嚴重？”
溫姝支支吾吾的說不上來，這反應令沈纓心頭一緊。
“是不是上次那些太監宮女？他們又欺負你了？到底是何來頭，居然敢對你們動手？”
“噓——！你小聲些，莫再說了！”
溫姝慌忙搖著頭，上前捂住沈纓的嘴：“萬一驚擾了娘娘可怎么好？”
“何事這般小心翼翼？本宮倒想聽一聽了。”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蓉淑妃自金絲繡花的巨幅屏風后款款而來，神色溫柔和藹，卻也帶著幾分疲乏的病氣。
“見過娘娘！”
“都是自家孩子，在本宮這兒便不必拘禮。赤純，你且說說，方才與昭德聊了些什么悄悄話？”
沈纓感受到溫姝的瘋狂暗示，無法，只好道：“……回娘娘，不過是些打趣的小玩笑罷了。”
“赤純，你可知本宮將你收為義女意味著什么？”
沈纓愣了一下，抬起頭來。
蓉淑妃道：“那便意味著你不再無依無靠，你有了母后，有了可以倚仗的家人。本宮服侍圣上多年，自認所言尚有些分量，倘若你有難處，不妨說與母后聽聽。”
這話倒是令沈纓十分意外，她對上蓉淑妃的視線，不知怎么生出一股勇氣：“……方才赤純與公主說笑時，不小心撞到太子殿下的手腕，還望母后恕罪！”
“本宮還當是什么，莫慌，宣太醫來瞧瞧便是。”
蓉淑妃身邊的嬤嬤會意，正要往外走，卻被溫衍攔住了。
“只是輕微磕碰，并無大礙，多謝娘娘關懷，兒臣心領了。”
他這一動作，反倒露出手腕處的烏青，驚得嬤嬤語氣都變了：“殿下！您這可不像是小傷，奴婢還是去請太醫吧！”
“太子，這到底怎么回事？究竟何人所為？”
面對蓉淑妃的詢問，兄妹二人卻齊齊沉默了。半晌，溫衍才艱難地開口：“娘娘還是……莫要再問。兒臣一切都好，方才定是嬤嬤看錯了。”
“……也罷，本宮明白了。既然你不愿提，那本宮便只當未曾發生。只不過，宮中竟有如此陰狠歹毒之人，本宮定要擇日追查，不為別的，但求一份安心清凈，免得臟了圣上的眼。”
溫衍與溫姝齊聲謝恩，又道時候不早了，他們也該回去，怕耽誤沈纓的冊封禮。
沈纓此刻才恍然，這兄妹二人在宮中竟是如此地位，就連區區郡主的冊封禮都不能露面，難怪太監宮女都敢欺負他們。
“母后，赤純想去送送他們。”
“你且去吧。”
她一口氣追出殿外，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剛才是我太莽撞才害得你們這樣為難，定沒有下次了！”
“……你能為我和姝兒說話，其實我很高興。只不過宮中人多眼雜，你又才封了郡主，萬事低調為好，不值得為我們這點小事出頭。”
沈纓心中五味雜陳，糾結了半天才低聲道：“可是，你們是正兒八經的太子公主啊……”
“皇室尚有兄弟相殘，親骨肉又如何？不過棋子罷了。”
兩人走后，溫衍的這段話久久回蕩在沈纓的耳畔，直到衛凜來了方才回神，原來是快到冊封的吉時了。
“喲，點心還未吃完？可不像你啊。”
蓉淑妃笑了笑，也不點破：“這丫頭一直念著沒吃過，要留一口帶回侯府呢！廣瀾侯當真教導有方。”
衛凜朗聲笑道：“那微臣便斗膽向娘娘討些回去，免得郡主日思夜想，反倒嫌棄微臣的侯府了！”
“我哪有這么夸張！”出了大殿，沈纓紅著臉沖衛凜抗議：“您怎么一來就揭我的短？這讓母后怎么看我？我不要面子的哦？”
衛凜按下她張牙舞爪的雙手：“你還是省些力氣，冊封禮足有兩個時辰，一會兒怕是連站都站不穩。”
“我才沒那么弱雞！”
可惜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沈纓怎會想到冊封禮竟有這么多步驟，光是磕頭就把她磕懵了！
直到她迷迷糊糊地站起來，不知為何身邊的人忽然身子一歪，滾燙的茶水就這么潑在她的手腕上，疼得沈纓當即“啊”了一聲。
“郡主怎的如此不小心，這可是奉給母后的茶！”
哈？！明明是你自己沒站穩好吧！
“可有受傷？快，給本宮瞧瞧。”
蓉淑妃第一時間上前查看，卻引來對面人一聲冷笑：“妹妹當真疼惜這個義女，看得本宮好生感動。”
“妹妹福薄，長女遠嫁，六皇子又年幼，身邊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赤純與妹妹性子相合，妹妹自然愿意疼她。”
蓉淑妃說完，對太監道：“去取個冰敷袋來。”
“禮數尚未行完，怎的便停下了？赤純郡主出身低微，不懂規矩也就算了，難道妹妹也跟著犯糊涂？”
沈纓心中猛然竄起一股火氣，登時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兩張明艷動人的臉。
“郡主放肆！怎可直視我母后？教習嬤嬤未曾教過你嗎？”
“罷了。一兩天的功夫能教出什么來？婉明，莫與她爭辯。”
沈纓頓時瞪圓了眼睛：從燙傷到現在，我特么啥時候跟她爭辯了？！睜眼說瞎話可還行？！
“父皇，您瞧她這副目無尊長的樣子，成何體統？”
沈纓心想樂憲帝總該是個明事理的吧？哪知他只調整了一下坐姿，懶懶地開口：“冰敷而已，耽誤不了多久。婉明，你勸勸你母后，莫為小事氣壞了身子。”
好嘛！原來是個和稀泥的！
太監很快取來了冰敷袋，沈纓捂了一會兒，終于緩過來，沉著臉跪下行完冊封禮的最后一小部分。
“本宮記得，郡主是住在廣瀾侯府中的？”
禮成，沈纓剛剛起身就被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