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給自己吃了定心丸，沈纓貓著腰溜出偏廂，老遠看到府中夜巡的楊沖等人，急忙招了招手。

其他幾人皆被她嚇了一跳，唯有楊沖淡定冷靜，仿佛早已料到。

“沈纓姑娘，你有何事？”

“侯爺何時出發？”

“日出前便要整隊，清點人數。”

“可有馬車隨行？”

“自然有，后勤糧草，大都依賴馬車。”

沈纓再也忍不住了：“楊侍衛，你能想個辦法把我捎上嗎？”

“辦法自然有，不過行軍路上條件艱苦，姑娘可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只要侯爺不罵我就行！”

其余幾個不了解情況的，早已驚訝得面面相覷，心道這小丫鬟是何來歷？侯爺向來紀律嚴明，怎會由著她胡來？

哪知楊沖卻吩咐道：“公主的隨行車馬可都到了？你們與車夫說一聲，將沈纓姑娘安排進去。”

“這這這……頭兒，這恐怕……”

“大軍開拔在即，還不趕快準備？”

“……是！”

就這樣，沈纓順利搭上出征的末班車。燦爛的朝陽緩緩升起之時，她聽見隊伍前方傳來清朗洪亮的集合聲，衛凜與眾人一起飲酒、摔碗，高聲道：“出發！”

她的心跳得很快，做出這樣沖動的決定，簡直比殘血反殺還刺激。她覺得自己過于飄了。

除了她，這輛馬車上還有倆人，一個嬤嬤，一個廚子。兩口黑色鐵箱疊放在一起，占據了大半空間，空位上還放著吃穿用度的行李，更是顯得車內擁擠、蕭條。

對，蕭條。

沈纓記得，楊沖當時說的是將她安排到“公主隨行的車馬上”。姑且不論為何帶兵打仗還要捎上公主，就這出行規模，甚至不如運輸糧草的后勤部隊，寒酸到令人想扶貧。

“姑娘是……廣瀾侯府中的人？”

未行多遠，嬤嬤便開口問話，沈纓倒也落落大方地應了。

“姑娘在府中是做什么的？怎的受罪與我們擠這小車？”

“呃——我、我在府中負責那個什么夜觀天象、掐指一算之類的，侯爺領兵出征，總要問一個好日子嘛。”

反正自己確有金手指，這樣說也不算胡扯吧？沈纓心想。

“今兒列隊的時候迷路了，就被楊侍衛領來到這兒來啦。”

嬤嬤聽了，眼前一亮：“哦！那姑娘就與宮中的張天師一樣，可占卜兇吉，祈愿……”

“什么占卜，什么祈愿，就是裝神弄鬼！我呸！”

一旁悶坐著的廚子忽然開口，將沈纓嚇了一跳。

“齊老三，你做什么！”

嬤嬤瞪了他一眼，哪知廚子不但沒閉嘴，反倒說得更大聲：“我說錯了？事到如今你還信這些？殿下被逼和親，是誰算出來的？蠻夷擾我邊境早不是一兩天之事，當真殿下去了就可解決？古往今來的緩兵之計，都不過是拿人命換和平罷了！”

“你說這些干什么！妄議朝政……你可當心自己的腦袋！”

嬤嬤說著，一邊作勢要打他，沈纓卻聽出一絲不對勁：“這位大哥，您方才說……殿下是去和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