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燭光點點,藥味濃重,衛凜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丫鬟捧著沈纓換下的衣物往外走。
他掃了一眼衣服上的血跡,微微蹙眉。
“她的傷勢如何?”
“回侯爺,苗大夫說外傷雖多,但都無大礙,好生休養即可,也吩咐奴婢給姑娘敷過藥膏了。”
“人已醒了?”
“未曾。苗大夫說姑娘有輕微中毒的跡象,眼下正給她行針,若能將毒素逼出來,或許明后日就能——”
丫鬟話沒說完,里頭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哇——!”連衛凜都怔愣了一瞬,隨即高聲道:“發生何事?”
“侯爺稍安勿躁!草民正給姑娘行針排毒,即刻便好。”
苗大夫的答話讓衛凜稍稍放下心,過了好一會兒,只聽沈纓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嘔吐,其中還伴隨著可憐兮兮的哭腔。
“姑娘辛苦了,草民這就去煎藥。”
苗大夫躬身退出來,沖衛凜恭恭敬敬地行禮:“侯爺請放心,姑娘已經沒事了。”
沈纓吐了兩口黑血,只覺得差點把五臟六腑都吐出去,好在這老頭兒確實有兩把刷子,吐完之后整個人都輕松了,大腦漸漸清明,終于意識到這里的裝飾好像與小東廂很不一樣?
等等?!
昏迷之前的畫面被一點點記起,沈纓忽而捂住嘴,兩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是被侯爺抱抱抱抱回來的?!
媽耶!這這這這……饒是在二十一世紀,沈纓也不曾與異性有過這么親密的肢體接觸,這個廣瀾侯怎么肥四?說好的男女授受不親呢?!
“……你在發熱?”
衛凜剛一進來,便瞧見沈纓雙頰緋紅、雙手捂嘴,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怎的臉上這樣紅?”
“沒、沒有啊!我只是剛才嗆到了!”
沈纓隨便扯了個理由,慌慌張張地坐正,完全忘了自己此刻衣衫單薄,霸占的還是衛凜的大床,而對面的人早已悄然變了神色,視線定住又挪開,平靜的眸光里漸漸起了波瀾。
“事情的始末,我已全部知曉了。”
衛凜不再看她,在桌邊坐下,“你且安心養傷,老夫人不會再苛責你,至于鬧事的家丁,我已派人嚴查,此次絕不姑息。”
沈纓感激地點點頭:“謝侯爺!”
“傷好之后,你如何打算?若想回去,我便叫人將賣身契尋來,你大可不必擔心——”
“我不!”
沈纓急匆匆地打斷他:“我不想回去!侯爺您忘了,是誰親手將我送進來的?他能賣我一次,難道就不會有第二次?”
“那你……”
“侯爺若是不嫌棄我笨手笨腳,可不可以請您……留我在府中做事?”
衛凜愣了一下,“你想留下?”
“我當然想啊!侯爺您別小看我,其實我會的可多了!洗衣做飯,添茶倒水,保證您隨叫隨到,絕不偷懶。”
她圓溜溜的眼珠兒一轉,又道:“您若能留我,也不必付我工錢,就當是抵消那張賣身契,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你倒是從不遮掩。”
衛凜被她眼巴巴的模樣逗笑了:“除此之外呢?你留下來,只是想湊夠贖身錢、免受家人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