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時代的沈纓格外愛看野史小說,其中,有一本專門介紹古人刑罰的二手書,被她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至今印象深刻。
古人的刑罰千奇百怪,實施過程大多令人毛骨悚然。沈纓記得,有一個名叫“加貼官”的刑罰,操作起來十分簡單,只需將干燥的紙浸濕,再一層一層蓋在被行刑者的臉上,過不了多久,被行刑者就會窒息而死,但尸身保持完好,查不出用刑的痕跡。
再看眼前的水桶和紅紙,與“加貼官”的做法何其類似!
“去了底下,還望姑娘好生照顧表少爺,切莫辜負了老夫人的一片苦心。”
仆人說完,取來一張紅紙浸濕,陰惻惻地笑著:“吉時已到!小的們給姑娘賀喜了!”
“不——唔!”
沈纓連句“救命”都來不及喊,一張冰涼的紅紙便重重地甩到她臉上,視野里頓時只剩下駭人的紅。
“一貼——舉案齊眉。”
水珠順著她的脖頸流進衣領里,帶起一陣顫栗。
“二貼——白頭到老。”
她的雙手雙腿均被扣住,心跳如擂鼓,咬牙忍下心中的恐懼,強迫自己的大腦飛速運轉。
怎么辦?怎么辦?
若是真交代在這兒,能不能順勢穿回去?如果回不去,現代的那個“自己”會不會也跟著一命嗚呼了?
憋口氣裝死行不行?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忽然發力,最好能一腳踹中男人的關鍵部位,說不定還有轉圜的余地?
“三貼——富貴滿堂。”
富貴你妹啊!
沈纓忍不住默默爆了句粗口,定下心神,打算用憋氣裝死蒙混過關,同時也放松四肢,營造出一種筋疲力盡的瀕死假象。
貼到第六張的時候,負責按住她的家丁察覺出一絲異常,悄聲問了句:“哎,你看看,莫不是已經去了?”
“怎的這樣快?”
仆人手捧第七張紙,瞇起眼:“怕不是這丫頭使詐,你可看清楚了?”
“手腳都軟了呀,紙面也平平整整的,可不是沒氣兒了?”
“你且替我拿著。”仆人將紅紙遞給身旁的人,走近了彎下腰,抬手去探沈纓的鼻息。
家丁退到一旁,沈纓感到按住她四肢的雙手忽然撤去,說時遲那時快,她估算著仆人靠近的時機,猛然發力,繃著腦殼兒直直撞上對方的腦門!
這一記悶響,猶如暴雨前夕炸開的悶雷,疼得仆人眼冒金星,捂著額頭尖叫一聲,摔了個結實的屁股墩兒。
忍著額前的鈍痛,沈纓側身滾下長凳,一把扯掉臉上的紅紙,在家丁們尚未反應過來之時,飛起一腳踹中其中一人的襠部,接著連滾帶爬沖出包圍圈,頭也不回地死命往外跑!
突生變故,在場的眾人均有一瞬間的怔愣,等到他們回過神,沈纓已然踉蹌著跑到院外,眼看就要到侯府大門了!
“荒唐!荒唐!!”
仆從狼狽地爬起來,高聲大叫:“還愣著干什么?給我追!”
家丁們得了命令,一窩蜂地朝沈纓追去,院子里頓時亂成一鍋粥,吵嚷聲驚動了在廳內品茶的三人。
老夫人朝門口張望了幾眼:“何事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