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派小喜去了一趟如愿醫(yī)館,將一樣?xùn)|西放在桌子上。
小喜雖然不明究竟,還是聽話的去了。
夜深了。
蘇輕眉躺在床上,桌上點(diǎn)燃了一枝蠟燭,發(fā)出幽黃的光亮。
她雙眼睜大看著頭頂上的帳子,怔怔出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感覺到一陣清涼的夜風(fēng)拂過了面頰,她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房間里多了一人。
是阿九。
她唇角慢慢上翹,笑了起來,眼中卻含著譏嘲。
他果然來了。
她就知道,看到那樣?xùn)|西之后,他一定會來。
“拿去吧,這就是你一直要找的東西。”她從枕頭下面摸出一個小小的布包,扔在地上。
那布包輕飄飄的,一看就沒什么重量。
阿九目光一凝,薄唇輕抿,沒有說話,也沒有彎腰去撿那樣?xùn)|西。
“怎么,你不想要?”
蘇輕眉勾著唇角,笑容淺淺,她下了床。
本來她就是和衣而臥,拾起地上的布包,打開來,里面是一張泛了黃邊的紙。
“你若是不要,我便燒了。”
她將紙往蠟燭上湊去。
突然,她的手腕一緊,那張薄薄的紙落在了阿九的手里。
阿九沒有看那張紙,幽深烏黑的眼睛直視著她,聲音低沉:“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它?”
“事情不是明擺著么?又何必要問出來?”蘇輕眉淡然道:“從你第一次出現(xiàn),你就是為了它而來,后來幾次三番你出現(xiàn)在我那里,怕都不是偶然吧,你既然想要找它,那我便將它給你,從今往后,我和你兩清了,互不相欠,你走吧。”
阿九的瞳孔猛然一縮,他一字字的道:“你是什么意思?”
她看著他笑。
可是那笑意卻不達(dá)眼底,竟然讓他的心莫然覺得一冷。
“阿九,我錯了。”她忽然道,“我習(xí)慣了依靠自己,可我現(xiàn)在卻對別人生出了指望,產(chǎn)生了想要依靠的感覺。可當(dāng)我想靠過去的時候,那個人卻不在那里,這讓我覺得自己很可笑。”
她語氣平靜,神情淡然,一雙眼睛雖然看著他,里面卻再也看不知笑意和溫暖。
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事實(shí)上,他們本來就是陌生人。
阿九的唇不知不覺抿得更緊。
他的手指也握成了拳,指節(jié)因?yàn)槭至Χl(fā)白。
可他還是一言不發(fā)。
蘇輕眉曲起雙膝,下巴擱在膝蓋上,看著窗外幽幽的月光,嘆了口氣。
“所以你走吧,以后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她再也不看他一眼。
并不是真心一定能換來真心,她真傻,這個道理她比誰都懂,卻還是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昨天晚上她是期盼過他過,甚至在鎮(zhèn)南侯府里的時候,她也期盼過他。
可他卻一再的讓她失望。
錯誤可以犯,但她不會再容忍自己犯第二次。
阿九還是沒說話,像被點(diǎn)了穴道般,站在那一動不動。
蘇輕眉也不再理他,吐一口氣吹熄了蠟燭,然后上床安睡,像是房間里根本沒有這個人一樣。
她真的睡著了,而且一覺無夢,直到天光大亮。
睜開眼睛的時候,阿九已經(jīng)走了。
她勾唇笑。
這樣真好,從不相識,也從未相識。
反正三個月之期一到,他遲早還是要離開,早走總比晚走要好,不是嗎?
她像是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樣,吃過了早飯,便去了如愿醫(yī)館,然后讓小喜給大門換了把鎖。
所謂的換鎖,也不過是做做樣子。
以阿九的身手,如果他要進(jìn)來,哪里又進(jìn)不去?
又豈是一把小小的銅鎖能攔得住他的?
她只是用這樣一種方式告訴阿九,這里以后不再歡迎他,他要是識趣的話,以后就別再來了。
像往常一樣給病人把脈,抓藥,她看病的時候非常認(rèn)真,心無旁騖。
等送走了最后一名病人,她才發(fā)現(xiàn)房間的角落里還有一個人。
皇甫曄!
蘇輕眉有些吃驚,她已經(jīng)記不清楚有多久沒看到這家伙了。
曾經(jīng)他像個蒼蠅一樣總是圍在她身邊打轉(zhuǎn),三天兩頭就能看到他那張燦爛的笑臉,讓她煩不勝煩。
可突然,他就像銷聲匿跡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他不在的日子,她只覺得耳邊清靜了許多。
“六皇子,你的毛病又犯了嗎?”她問。
皇甫曄一愣,接著笑了,他習(xí)慣性的摸摸鼻子,笑容明媚像午后的陽光,驅(qū)走了黑暗和寒冷,竟然讓她覺得暖暖的。
“已經(jīng)全好了,再也沒犯過。”他笑道,眼睛亮晶晶,一瞬不瞬的瞅著她,“這么長時間不見,蘇丫頭,想我了?”他笑容燦爛。
果然還是和以前一個德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好在蘇輕眉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說話的方式,也不生氣,站起身來。
“要是六皇子沒什么事情,我們就要打烊了。”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小喜居然不在房間里。
“小喜!”她提聲叫道。
“那丫頭我給打發(fā)去買東西了。”皇甫曄微笑。
蘇輕眉挑挑眉梢:“什么時候她變成你的丫頭了,這么聽你的話?”
皇甫曄聳聳肩:“我只是告訴她,天香樓的一口酥剛出爐的時候最好吃,要是去晚了就買不到了,她一聽馬上就忙不迭的去買子,這丫頭對我可沒這么忠心。”
一口酥?
蘇輕眉心中暖洋洋的。
小喜還記得她最喜歡吃的點(diǎn)心。
可這丫頭也太實(shí)誠了,別人一句話就上了當(dāng)。
“你把小喜支走,是有話要對我說嗎?”她問。
“聰明!”皇甫曄站起來,收起了笑容,走到她面前,神情嚴(yán)肅的看著她:“聽說你去了趟景王府?”
消息傳得還真快!
蘇輕眉就知道這事紙包不住火,點(diǎn)點(diǎn)頭。
“見到景王殿下了?”
“嗯。”
“他的腿……能治好嗎?”他問。
“……”蘇輕眉面無表情,“無可奉告。”
皇甫曄臉色陡的一變,聲音低沉:“他們說你進(jìn)去了一天一夜,都說你和他……究竟有沒有?”
“這件事和六皇子你無關(guān)吧?”
“誰說和本皇子無關(guān)!你明知道本皇子看上你了,那家伙卻來動本皇子的人,他是什么意思?”皇甫曄怒了。
“六皇子,您不覺得這話很可笑嗎?”她真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