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宇和趙承武說完這些后,便停下腳步回過頭,眼光開始在賽場外圍散布,雖然已經逐漸開始散場,但是人數太多,大家還想多見見大魏天才和一眾畫道強者,就沒急著走,人們大多還在場間流連。洛宇卻仔細看著著外圍人的舉動,如果說靖王有什么動作的話,下面人群中一定還有他的眼線,只是不知道靖王會不會為了王位如此決絕和殘忍。這只是洛宇的第一個不確定,而且即便靖王顧念芊芊公主和自己殿下的名望,而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當著秋水百姓和眾多畫者的面與大魏勾結謀逆,可是宰相王傅卻可以犧牲一切,只為那個一國之君的寶座,他此刻甚至可能已經打通關節,暗中的勢力沒準已經蓄勢待發。而這個賽場一定也有人盯著自己和一眾金卷榜的年輕實力一派。
想到這,洛宇不禁看了一眼身邊的洛傾城,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的妹妹受到傷害,還有身邊的一眾人,還有一直等待自己回去的母親、父親。
前世的閱歷和敏銳始終伴隨著洛宇,使他經常比別人想得更遠、對危險的察覺也更早。此時,他越來越嗅到一股濃厚的危急氣息,這氣息在整個賽場上空彌漫,而且氤氳不散。
之前,洛宇也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暗中注意靖王的動作,但是靖王雖然對洛宇的做派表現出不滿,卻始終沒有向任何人傳遞過訊息,哪怕對下人的一個眼神都沒有。即使洛宇一干人毫無修養地施施然離開賽場,靖王就那么一直主持著比賽的進程,沒有任何其余的動作。
趙承武等人在旁,雖然也好奇洛宇為何突然停住,呆呆地看向會場的方向,但誰也沒有打擾他,洛宇的特立獨行對他們來說早已不是新鮮事兒了。等到洛宇收回心思,招呼大家往回走時,眾人又繼續往回走。
趙承武湊近洛宇,那胳膊碰了碰他說道:“哎,其實咱們離開那個鬼地方,你知道心里最別扭的人是誰嗎?”
洛宇笑道:“還能有誰,一定是芊芊公主。”
趙承武道:“可不是嘛,可苦了我那妹子,如今夾在你和靖王之間,不知取舍。不過此刻估計也對靖王很失望,不然在你說要離開時,她也說要離開了,可是卻并沒有來找咱們,按照以往的脾氣,她早就追上咱們一路同行了。”
洛宇不是草木,自然也察覺了芊芊公主對自己有幾分好意,此刻趙承武的話雖然是在擺事實,可是分明也有探知他對芊芊公主的意思。
這個無聊軍漢!
此時,徐珊珊從巷子里跑過來,看到自家少爺小姐回來了,便高聲喊道:“少爺--你們終于回來了!”
洛宇心頭一頓,快步上前迎住小丫頭。此前洛宇就打算好提早回來了,一是不想過多浪費時間,而是他還準備了一件事,細枝末節交待給徐珊珊給打理,就沒讓著小丫頭去參加無聊的兩國比斗。
“丫頭,怎么了?”洛宇擔心是他準備的事情出現了差錯,此刻心中一急,拉住徐珊珊胳膊就用了些力,這一捏把小丫頭弄疼了。
“啊呀,少爺,你怎么這么大力氣?弄疼我了……”
洛宇忙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看著她雖然神色很急,卻并不慌張,一顆心也就放下了。徐珊珊也是個懂事的小人精,知道洛宇著急,身后還有一眾人跟著著急且好奇,馬上開始說正事。
“少爺,你們走后不久,有個蒙著黑面的人,他說自己是夜影部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說的實話,本想找人去叫你,可他卻讓我別害怕,然后留下一個匣子讓我轉交給你就從窗子離開了。我還想問一下他別的,隨著跑到窗子邊,他就不見了。我在屋里越來越急,怕這里面是什么害人的東西,一直不敢動,可是越想越害怕,就讓趙公子的部下鎖上咱們書房的門,我就出來找你了!”
洛宇忙問:“姍姍,你有沒有對家里那些夜影部的人說匣子的事?”
“我怕是公子約的什么人送來的,就誰也沒說。”
洛宇摸著姍姍的頭說:“做得對!”
回過頭看向趙承武,趙承武點了點頭,隨即說:“大家先隨洛公子回家,我回家向老爺子稟告一下狀況,隨后再見,告辭!”
洛宇的意思是讓趙承武回夜影部查一查,是否有夜影部的人在今天進入洛宇的住地,而他和趙承武都知道這個人多半是偽裝,而且并不希望夜影部的人發現自己,所以才跳窗離開,而且此人身手矯健,只是送了一個匣子,卻并沒有其他舉動,否則,把徐珊珊擄走恐怕也不會被發現。
想到這,腳下生風,趕回了家中。一眾人回來后,直奔書房,洛宇在書桌上看到那個匣子,黑色鎏金,做工十分精致,而且散發出濃濃古意,果然不是凡品!把它拿在手中,洛宇另一只手想要打開,此時一只玉手卻輕扣住洛宇的手,卻是洛傾城。
“哥,這匣子太古怪了,貿然打開,我怕不妥。”
隨后清麗的臉上眉頭一舒,扣著洛宇的手便松開了。
洛宇笑笑說:“用畫之力探查了?我也感到里面是一幅畫卷。”
說著便展開匣子,取出一幅同樣泛著古意的畫卷展開來交給洛傾城。洛傾城結果后,便施展畫之力延伸進去了,過了一會,“咦?”了一聲,又交給洛宇。眾人也紛紛看著畫卷,洛宇便把畫卷攤開在桌上,眾人也好一同看一看,結果大伙都很奇怪,最后徐珊珊說:“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山水畫卷啊,沒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啊?為什么那個黑衣人那么鄭重其事的……”
洛宇說:“此畫卷粗看的確就是一幅山水卷,不是攻擊卷也不是能力卷,它的特別就在于它實際是血契卷。它的真實面目只有在契約者把自己的血氣融進畫卷后才得以顯露。”
此時傾城迅速咬破手指將血滴于畫卷上,瑩潤的血珠迅速消失在畫卷上,等了一會卻依然風平浪靜。她想以自己的血探知一下這血契卷,如果有危險也不至于直接作用于洛宇身上。
洛宇笑笑說,這個血契卷只對應一個人的血,如果不是對應之人,也就不會有任何效果。但是傾城這一舉動,卻讓他心生溫暖。
既然黑衣人讓徐珊珊轉交給洛宇,那契約人看來只有洛宇了。可是制作契約卷首先就得有契約人的血為媒介,用畫之力隱于畫卷之中,直到契約人的血將這契約重新喚醒,否則便會一直沉睡。究竟誰會留意收集了我的血呢?
戰斗過的敵人?治療我的大夫?還會有誰能有機會弄到我的血液呢?
就要不要打開血契卷的問題,眾人分作兩隊,一隊以洛傾城為首,認為不該輕易打開這血契卷,如果里面有危險,雖然洛宇也是畫道強者,可畢竟不能輕易涉險。一隊以洛宇為首,認為既然此神秘的黑衣人沒有對徐珊珊下手,更不會借助畫卷對自己下手,而且挾制徐珊珊應該對洛宇更有直接威脅,所以這畫卷應該是用來傳遞信息的。既然是信息,就應該了解信息的內容。
眾人僵持不下,洛宇也很無奈,畢竟身邊這些人都把洛宇當做精神領袖,而洛宇也視這些人如家人,他們的感情不能拋卻不顧。可是總這樣爭論是沒有結果的。而且自己心里也開始無端地焦躁不安起來,心內總有一種情緒在和自己交鋒,認為自己優柔寡斷,心中有那么多掛礙,根本不是自己的做派,使得洛宇內中不但糾結還有深深的自責和惋惜。這感覺仿佛這股情緒是外來的一樣,可是它又那么熟悉那么自然,根本不可能是外來的情緒……這種感覺,在翠玉毛筆斷掉時,就開始出現過了。
對了!翠玉毛筆!
這幅畫卷一直給洛宇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和翠玉毛筆帶來的感覺是那么相似!也就是說,這幅畫卷一定含有和翠玉毛筆緊密相關的訊息。可是那黑衣人又怎么知道我懷有翠玉毛筆的?難道我的秘密已經……
難道有人已經知道了我的秘密!
究竟是誰?能夠有機會了解我的人--秋水學院的院長!
可是也不對,如果他知道了翠玉筆的事,一定不會放任我這樣我行我素行事。早就對我展開調查了,而且翠玉筆來自畫師陵,他怎么會到現在都能平和待我,而對無數人有致命吸引力的畫師陵無動于衷呢?不可能是院長。
洛宇的心復雜極了,這個黑衣人真是可怕,他放佛憑空出現,在我一直全神貫注于畫道之心的湖水投下如此巨大的一塊不安之石,湖水中倒影的世界瞬間破碎扭曲,而我卻清晰地置于他面前,身上的秘密被他看了個對穿!這個人太可怕了。
想到這,洛宇不禁雙拳緊握,抬起頭對眾人說:“諸位,此次恐怕我非得打開這血契卷不可了,它給我帶來的不僅是疑問,更是一種危險的提示,我現在必須抓住這個提示,而且要馬上去抓住。因為它關涉著我一直以來的身世之謎,如果我不能去打開面對他,那么我今后的畫道,恐怕會止步不前,現在是我堵上畫道信仰的時候,我必須要打開它。”
眾人一愣,傾城剛要說些什么,只見洛宇迅速咬破手指,將一滴血滴在畫卷之上,畫卷這次卻有了不一樣的動靜,洛宇的一滴血剛一接觸畫卷,就化為無數細小的發絲一樣的痕跡,在畫卷中飛速蔓延,繼而細小的紅色發絲發出金色的光芒,竟然將書房內照亮了,洛宇抬頭看了一眼滿是驚異之色的眾人,忽然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景物像鏡子一般碎裂,眾人都不見了,洛宇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