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賜!
我聽到這三個字差點沒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對虧了十八號及時扶住了我。
這怎么可能啊?尹天賜讓我們去占天域夜總會,回頭他又橫插一腳,這算什么?
“你再說一遍?!要是敢騙我,老子現在就活剮了你!”我沖著鉆山豹喝道,李丹妮那娘們詭計多端,沒準是又想跟我們耍什么心機。
鉆山豹怯怯地看著我,再次講到“尹天賜”三個字,經過我威逼利誘,再三決定,總算是確定了,這家伙沒有說謊。
秦大力憤恨地一掌劈在桌子上,怒道:“這孫子,逗我們玩呢?”
眾人皆是一副氣憤的樣子,尤其我覺得對不住六子,他為此還受了傷,如果真是尹天賜故意玩弄我們,這未免也太可怕了。
那爽爺收編我們,又有什么意思呢?
想了想,我強忍著憤怒地情緒,掏出手機撥通了尹天賜的電話,冷聲道:“尹少,你給我個說法吧!”
尹天賜微微一愣,隨即笑著問我是不是指天域那件事?
我頓時就火大了,“丫的,真是你在背后搞鬼?”
尹天賜冷哼一聲,讓我注意說話的分寸,他好歹也是我的上司,別到時候搞得大家都沒面子。
“面子?尼瑪的!”我瘋狂地大吼道,“老子在前面拼死拼活,差點把命丟了,你跟我說面子?面子能值幾個錢?”
“李峰,我再警告你一句,注意你的措辭。”
大伙聽我和尹天賜在電話吵了起來,都急了,開始勸阻我,畢竟爽爺是我們得罪不起的人,這才剛穩定下來,別到時候又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惶惶不可終日。
這些話算是提醒了我,我將怒火壓制了下去,語氣緩和了不少,繼續道:“尹少,對不起,實在是這一次我受的苦太多了,你這樣做,總得給我們一個解釋吧?我怎么樣都不要緊,底下還有一幫兄弟呢。”
尹天賜喘著粗氣警告我,這一次,他姑且忍著,倘若有下次,他一定會讓我付出代價,然后跟我解釋說,天域計劃,從一開始就是爽爺用來考驗我們的,想看看我們的應變能力和處事能力。
我差點送了命的活動,竟然只是一場考驗,這確實夠諷刺的!
我攥了攥拳頭,詢問他那既然是考驗,那必定有合格未合格吧?那我們現在是合格了還是沒合格啊?
尹天賜笑道:“總體上是合格的,但時間本來再短。”
“如何短?”我納悶地問道。
尹天賜說了句自己去琢磨,就掛了電話,我恨得差點沒把電話給摔了,這時,小波跟我分析說,爽爺應該是沒有完全信任我們,往好來想,他是想鍛煉我們,往壞處想,他只是想兵不血刃地收掉滿天星,隨便把我們收攏,當群邊緣人物養,反正他也不會損失什么。
至于是好是壞,目前還看不明白,我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認同地點了點頭,能混到爽爺那個位置的人,絕對是我們揣摩不透的,之前偶爾我還想,他手下有十三太保,小嘍啰無數,怎么可能將天域那么大一塊肥肉,丟給我們。
這種委屈,只能憋在肚子里,因為,跟爽爺抗衡,我們會死得很慘。
我只好宣布計劃取消,讓秦大力他們去安撫底下的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安于現狀,穩步前進才是最重要的。
一場鬧劇不歡而散,我放走了鉆山豹,晚上來到滿天星,也沒什么心情,一直在那喝著悶酒,六子則陪在我的身邊,從今天中午開始就一言不發,好像心事重重。
我耐不住好奇問道:“六子,是不是還為天域那件事傷心啊?”
六子搖了搖頭,說不是,他是在想別的事,我看者他深邃的目光,愈發覺得好奇,就問他到底在想什么事情,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六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道:“峰哥,既然尹天賜那邊跟我來陰的,我們也可以啊……”
我頓時感覺到事關重大,便追問六子此話怎講?
六子冷靜地分析道,先前我們占據滿天星,爽爺那邊的人是過了好些日子才發現的,而且是因為錢老板的通風報信,故意找茬,若是沒有他那檔子事,說不定爽爺到現在都沒發現我們呢,畢竟他們的手伸得長,對以前滿天星那種小地方,根本就看不上。
我見他意有所指,沉聲道:“繼續說下去。”
六子點了點頭,道:“以我們的目前的勢力,一般的小會所和小夜總會是萬萬不及的,我們可以摸進去這一類場所的背后勢力,然后占據他們的經營權或者外包業務,扶持代理人,慢慢發展,按照之前的猜測,爽爺的人發現有個周期,我們大不了干一陣跑一陣,只要賺到錢就好,等勢力大到一點范圍,怕是那些大佬也得對我們另眼相看。”
我驚訝于六子的分析能力,不過這確是一個不錯的辦法,想要爽爺正視我們,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尹天賜那種人,對我們頤指氣使,無非是覺得我們勢單力薄,好欺負罷了。
“好,就這么干,今晚我就把大家召集起來,一起商量執行細節。”
六子會心一笑,提醒我說千萬別說是他說的,我愣了愣,頓感心頭暖烘烘的,這小子擺明了是想讓我提升威望。
想一想,若是沒有遇見他,我的人生軌跡可能又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謝謝你,兄弟!”我緊緊地給了他一個擁抱。
六子笑著說,這一切都是他應該做的,沒什么可謝的,只要我一直能扶搖直上,那他就最開心了。
我突然有些恍惚,六子身份成謎,他這般對我又是為何呢?
懷疑歸懷疑,但我終究是忍住沒問,他這么久來,救我的次數還少嗎?就算是別有所圖,我坦蕩地讓他圖就是了。
晚上下班后,我將眾人叫到了會議室,開始了可行方案的討論,大家一致表決通過,接下來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情報的搜集,這方面,我交給了袁東,讓他領導藍毛一行人實施,目標先放得小一點,就是附近幾條街,有了目標之后,我們再篩選可行的。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第二天下午,袁東就將搜集到的資料擺在了我桌上,一共是七個目標,經過一番比對,我們選擇了一家名為浪漫屋的職業牛郎店。
對的,這是只有男公關的小型會所,專為女性服務,包裹按摩、洗浴、茶飲等一條龍服務,規模不大,但營業額奇高,據說是那里的男公關踏實肯干,什么活都接,老板以前就是個職業牛郎,沒什么靠山,全靠自己打拼起來的,雇了七八個私人保鏢。
大概只接待女人,大概鬧事的人少吧,所以安保方面十分薄弱。我直接讓小波帶隊過去,先和老板談談,他成天守著那牛郎屋,平臺有限,如果我是他,在利益允許的范圍內,是可以讓步進入大平臺的。
至少,以滿天星現在的規模,營業額至少是他的二十倍,倘若將那些男公關召集過來,一定可以實現更高的價值。
一天的時間,小波給回話了,那家伙十分樂意跟我們合作,只不過要求有股份,至少要滿天星的百分之十。
還真是獅子大開口,我笑了笑,告訴小波,最多給他百分之一,你可以給他看看最近幾個月營業額,成就成,不成拉倒吧。
過了一會兒,那邊又回話了,那小子答應了。
總算是干成了一件事,我心中大喜,接下來的三個月里,我們陸陸續續通過威逼利誘各種方式,并購了三十幾家小型會所和夜總會,但名義上,還維持原狀,我們只在后面背后出謀劃策,分享優質客戶。
就這樣,幾方的營業額都得到了兇猛的發展,單單拿滿天星來說,足足翻了一倍,浪漫屋更是夸張,翻了將近六倍。
而這三個月,我們又召集一批人,總人數得到了擴充,教練工作顯得單薄,無奈,只得擴建訓練場。
有喜有憂,讓人窩火的是,這三個月來,尹天賜沒有安排過一次任務給我們,每月上供倒是必不可少。
上供額是按照營業額的百分比,賺的越多,上供的越多,為此,我們只能做兩本賬本,一本是真實數據,另一本是糊弄尹天賜的例行檢查。
前幾個月,因為生意好,他們拿的上供額也多,手下的人氣不過,這幾個月干脆制造滿天星營業衰退的假相,連續三個月,尹天賜能拿到的上供金額越來越少,他終于忍不住了,想約我來談談,此刻六子開車載著我,正趕往尹天賜約定好的地方。
那地方是北區一家高檔的西餐廳,新開的,據說后廚人員都是地道的法國人,所以消費也是相當的貴。
尹天賜訂了一間包廂,我進去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菜,還有三男一女,不認識的人,他們開始吃了。
我頓時皺起了眉頭,這也太尊重我了吧?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鐘呢。
見我進來了,尹天賜瞥了一眼,讓我找地方隨便坐,可只有下首的地方有位置,我便走了過去,六子也跟了過來,可尹天賜卻道:“隨從就在外面等著吧,沒你什么事。”
六子嘴角抽搐了兩下,遞給我一個詢問的目光,我微微頷首,他識趣地出去了,尹天賜滿意地點了點頭,朝眾人道:“大家繼續啊,該吃吃,該喝喝,完了再聊事情。”
這時,我發現自己桌前根本就沒餐具,不免有些無措,尹天賜分明看見了,卻一笑了之,繼續跟那幫人推杯換盞。
我也不是缺一頓飯的人,索性地安靜地坐在那兒,看這幫人談笑風生,根據尹天賜的態度判斷,我估摸著這幾個人都是生意伙伴之內的人。
過了半晌,我旁邊一個大胡子跟貓兒發現老鼠似的驚訝于我的存在,粗獷的嗓子,說起話來就跟破鑼響似的。
“兄弟,你怎么不吃啊?吃啊,這些菜很好吃的……”
我微微皺眉,心中暗罵,這特么是不是瞎啊?我拿什么吃?用手嗎?
不過出于禮貌,我還是客氣地笑了笑,道:“我不餓,您先吃吧。”
大胡子喪心病狂地笑了幾聲,從桌子底下撿出來一根沾滿垃圾的筷子,扔在了我面前,“不好意思啊,剛才沒看見你沒筷子,現在吃吧。”
我強忍著憤怒,冷聲道:“你吃吧,我等著談事就行。”
大胡子嘴角抽搐了兩下,又從桌子底下摸出一個杯底沾滿可疑黃色液體的杯子,給我倒了一杯酒,推到了面前,“那喝酒吧,酒你總喝吧?”
“不好意思,我喝不慣白酒。”我眉頭緊鎖,這家伙實在欺人太甚。
“哼!”他重重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道,“尹少,你這交的都是朋友?菜也不吃,酒也不喝,是不是不給我面子啊?”
尹天賜緊忙賠笑道,說我是新來的,不太懂規矩,讓他別生氣,然后一個勁地沖我使眼色,那意思分明是讓我喝了那杯酒。
我頓時就火大了,死死地盯著尹天賜,他感受到眼底的寒光,收斂起了笑容,默聲動了動嘴,看那口型是說,我今天必須得喝。
桌子底下,我已經攥緊了拳頭,可無奈苦于無法發作,那大胡子笑意盈盈地看著我,我靈機一動,抄起一盤吃剩的回鍋肉,直接解開了皮帶,對著里面賞賜了我的瓊漿玉液。
“啊!變態!”那女的驚叫著趕緊把腦袋轉了過去,其他人都怒目而視,尹天賜猛拍桌子,站了起來,怒罵道:“李峰,給你臉了是吧?你在干嘛?”
“沒干嘛啊。”我將那碟子美味佳肴扔在了大胡子桌前,笑道,“禮尚往來嘛,這位大哥照顧我,我怎么也得照顧下他吧?尹少,你說呢?”
“你——”尹天賜怒不可遏地指著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我沒理他,轉眸看向大胡子,“賞你的,趕緊吃吧,不吃就是不給我面子,不給我面子,后果可是很嚴重的。”
眾人頓時哄笑了起來,問我后果有多嚴重?那女人還譏諷大胡子,說什么超哥英明一世,怎么今天還被這么個小子唬住了,真是丟臉啊。
大胡子聽罷,怒從中來,指著我厲聲道:“小子,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把這些東西全給吃了,喝了,否則,我特么今天弄死你!”
我冷笑斐然,誰弄死誰還不一定呢,嘲笑他說,你要是今天不吃我的東西,我讓你血濺當場。
“特么的,找死!”大胡子怒不可遏地抄起了一個白酒瓶子,對著我的腦門砸來,我冷眼一笑,一個側身繞到了他的后面,一記手刀打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一把摁住了脖子,直接將他摁進了那碟子蜜汁回鍋肉里。
“嗚嗚嗚……”大胡子痛苦地掙扎著,我神色凌然,奪過他手中的酒瓶子,對著他的腦門掄了下去,“桄榔”一聲,碎玻璃渣亂飛,大胡子的腦袋血肉模糊,經歷了剛才懵逼的幾個人,頓時從桌前跑開,躲到了尹天照身后。
“李峰,你干嘛?!”尹天賜指著我罵道,“快放開他!”
“尹少,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我一腳將大胡子踢翻了出去,直接將餐桌給掀翻了出去,菜汁湯水四散亂濺,首當其沖的尹天照,干凈的白西裝上頓時落滿了污漬。
“李峰,草泥馬的,你瘋了?”
“是他逼我的,尹少,你究竟有何目的?”怒從中來,我也不怕他,一步步朝他逼近。
尹天賜眼神閃爍,忽而堆起了笑容,“你先冷靜點,我們好好談談。”
我說現在就談啊,我挺冷靜的。
尹天賜長嘆口氣,說底下有人說我做假賬,所以特地來問問,這幾個也是生意場上的朋友,就是介紹我來認識認識,畢竟有人脈好辦事嘛。
我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嘲諷道,“你這些朋友還真是特別啊,我高攀不起,至于做沒做假賬,你要是指上供錢變少的話,那應該從你自身找找原因了,這三四個月來,你可給過滿天星一點兒資源?泉眼就那么大,你讓我怎么給你變出錢來?況且,現在滿天星已經過了新鮮期了……”
我這些話字字鏗鏘,尹天賜毫無反駁,臉上掛不住干笑了幾聲,道:“這個我也沒辦法啊,最近生意不好做啊,我這邊也……”
“算了吧,這些我不想聽。”我直接打斷了他,說如果沒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尹天賜還想再說什么,終究是忍了下來,起先我只靠著一腔熱血發作,因為有六子在場,我也沒怕什么,而他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對我一再忍讓,都出這種事了,居然沒跟我撕破臉皮。
思索間,我出了門,朝六子微微頷首,兩人快速地離開了這個地方,路上,一直尋思,尹天賜今天為什么表現如此異常,按照那天電話的狀態來說,應該早就發火了。
難道他發現了我隱藏的實力?
看來只有這個解釋了,這小子也夠雞賊的,肯定是忌憚,今天這場局,目的是試探我。
“壞事了!”我一拍大腿,“快讓人轉移!”
六子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當即群發了一條短信出去。
我現在真后悔自己當時的沖動,若是忍氣吞聲,保不準尹天賜會繼續相信我,而我剛才表現地那么有恃無恐,這就確實了他的猜想。
剛想著呢,我突然從后視鏡里看到兩輛越野車跟了上來,速度很快,直直地朝我們撞擊了過來。
“媽的!是尹天賜的人!”
副駕駛上的那個人,我認識,是尹天賜的保鏢之一,那天我們一起去過金凱瑞的山莊,沒想到他這么快派人來殺我,如果這樣的話,家里那邊肯定已經被盯上了,不知道他們來不來得及轉移。
“不行啊 ,峰哥,他們速度太快,我們棄車吧,不然被撞上,肯定必死無疑。”
我點了點頭,六子一腳將油門踩到底,猛然一個轉彎,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巷子。
直接開到了頭,我們下車繞進了旁邊的通巷,回頭一看,越野車停在了那條巷子口,進不來,從上面上來了幾號手持器械的家伙。
“峰哥,弄還是走?”
來人至少有十個以上,可我現在更擔心家里的事情,雖然之前已經制定了事情敗落之事的逃跑方針,可我擔心尹天賜既然提前就有預料,家那邊肯定也埋伏了人,最近剛新收一批新手,要是打起來,他們就只有慘死的命運了。
“走吧,我們去跟其他人匯合。”
說罷,我和六子朝通巷盡頭跑去,兜兜轉轉,總算是來到了主干道上,臨時打了一輛出租車,我們繞到汽修廠那邊逛了一圈,發現早已經人去樓空,有少量打斗的痕跡,以及幾攤血跡。
之后,我們又去往城外,兩個月之前,我們在山上修建了避禍所,活動板房,備足了生活資源,一般情況下,夠五十個人吃兩周的。中途,我打了幾個電話出去,發現他們都是關機的,大概還沒脫離危險,我不禁又擔心起來,但愿他們都沒事吧。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我們總算趕到了庇護所,袁琴站在門口張望,老遠地就迎了上來,淚痕滿滿,“峰哥,你沒事吧?”
她關切地搜尋著我身上的傷痕,確認無損之后,總算是松了口氣。
“我沒事,其他人呢?”
袁琴把我領進了屋子里,里面只有十個驚慌失措的新人,小薇正在給他們做飯。
“他們都沒事,簡直太好了。”
袁琴卻忍不住哭了起來,“我哥那邊損失慘重,有三分之一的弟兄都……都……嗚嗚……”
我緊緊地將她抱在懷里,“那其他人呢?十八號?她沒跟你們在一起嗎?”
“沒有。”袁琴搖了搖頭,“她發現叛徒了,去追了……”
“叛徒,你說誰啊?”尹天賜能知道我們的事,肯定有人通風報信,就是不知道這個人會誰誰。
這時,不遠處的山坡后面卻響起一個極其囂張的聲音,“叛徒?你是說我嗎?”
接著,幾十號人從四周聚攏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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