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沒有了淡定,看向龍威時的敬畏,是他由衷的表露。冰冷的眼神里,有一種仰望,也許在青年看來,龍威是他只能仰望的存在。
青年的態(tài)度,讓心柔感到不解和意外,“哥哥,你怎么了?”她低聲問道。
青年有傷在身,此刻卻似乎忘記了疼痛,他深吸了一口氣,沉默片刻,他避開心柔的眼神,方才下定決心般答非所問道:“妹妹,你跟龍威離開這里!”
他的話語不容置疑與商量,為下這個決定,顯然他內(nèi)心里糾結(jié)了無數(shù)次,有過反復(fù)的衡量計較,龍威可以帶走心柔,他看到殉空間里的大軍與西蠻強者后,也相信龍威帶走心柔,在遼闊南域沒有誰能夠阻擋,更傷害不了心柔,這一點他可以肯定。
“哥哥你呢?”心柔眼眶蘊淚,她隱約感受到哥哥的決定,必有取舍。
青年想笑,只是勉強的笑容里有了太多的黯然神傷:“我舍不得峰回鎮(zhèn)的山山水水,再說憑我的一把劍,遠不能仗劍天涯,傲嘯八方,任何修者足可以輕易抹殺了我。所以,我把你交給龍威,兄長別無他求,惟愿你平安一世,喜樂常伴。”
“龍威,我相信他!”青年加重了語氣。
心柔什么也說不出來,她早已梨花帶雨,泣不成聲,在這荒山野嶺,她也就與青年相依為命,除此,再無第二個人,大多時間伴隨她的,是野獸禽鳥,臣服她的歌聲,溫順于她的面前,對于這個世界的殺戮與險惡,她一無所知。
但是,她十分明白,這個世界上,唯有哥哥不會害她,所以,她有千百個不愿意,也不能拂逆哥哥的決定,可是她至少得清楚哥哥為什么要做這個決定。
“什么都不要問,等下吃飯的時候我會告訴你一切。現(xiàn)在我去做飯。”青年似乎看穿了心柔的心思,制止了她。
青年受的是內(nèi)傷,木圖贈與丹藥,并輔以戰(zhàn)氣推拿,他已無大礙,當(dāng)下他去簡陋的廚房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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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城,作為花門的大本營,其神秘與可怕的傳說早深入南域的人心。
淚城是一處很特別的地方。
那雄偉浩瀚的宮闕建立于一塊巨大石頭上面。
石頭外表光滑如鏡,懸浮在高空,遠遠看去,卻似一滴天地的眼淚停頓在那里。
淚城城門緊閉,城樓上巡弋著道道靚麗的身影,想必花門一如外界傳聞,盡數(shù)為女子,她們無不展露妙曼好身姿,可惜的是她們無一例外都薄紗蒙面,或白紗,或紅紗。
所有淚城的人都是花門弟子,她們的生存狀態(tài)不為人知,但她們都深深忌憚淚城里的一個地方——暗香樓。
精致的小閣樓,建材考究,紋飾美輪美奐,據(jù)說在那小小閣樓里,便住著花門的門主,她的模樣,她的實力,沒有一個花門弟子見識過,換句話說,在花門門主有一天進入閣樓后,她再沒有出來。
是在閉關(guān)?還是遭遇不測?
一向神秘的花門,也沒有外人知道這件事,只有花門弟子個個暗自揣度。
緊鄰暗香樓,是花門的總壇,號令發(fā)布與重大聚會就在這里。
這一日,晴空萬里,陽光籠罩世界,也籠罩了淚城。
突然,一隊馬車橫渡虛空臨近淚城。
馬車至少有百輛,隆隆碾壓過虛空,倒也頗有聲勢。
隨著馬車隊伍的臨近,淚城輕鳴,四方共振,但見淚城上空密密麻麻綻放各色花朵,被紋路勾連,瞬息間遮蓋了整個淚城,接著隱入虛空,這是淚城的護城大陣的本能反應(yīng),馬車隊伍的到來激活了它。
“戰(zhàn)王朝殿下有事想見貴門門主,還望通報一聲。”車隊停下,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中年人拿出一支筆來,面色凝重,開始虛空凌劃,一筆一劃似乎很耗費心神,運筆并不快速,最終一個‘浩’字令人不解地寫就于虛空,這時中年人徐徐開口,他聲音不大,但隨著那個‘浩’字崩碎,他的聲音轟鳴,傳遍整個淚城。
“嗬嗬,是戰(zhàn)王朝的武小霍,據(jù)說戰(zhàn)皇武平戈,大皇子武秋亭,以及各大城主已被女帝虜走,戰(zhàn)王朝名存實亡,什么皇子?!不過是喪家之犬吧!”一道冷冽的聲音破空傳出,殺氣呼嘯,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且不再年輕。
中年人怒哼,斷喝道:“我們誠心而來,你敢侮辱殿下,所為何意?”
“我南域與你中原不會有任何交集,我花門與戰(zhàn)王朝更不會有什么瓜葛,在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你們快離開吧。”
中年人臉部憋成了絳紫色,再度提筆,風(fēng)雷聲激蕩在筆端,殺伐氣息即便在努力內(nèi)斂,卻隨著他提起筆來,那殺伐氣息呼之欲出。
“一橫,我們是有事而來,不是來找人打架的,不可造次。”中年人身后響起一個慵懶的聲音,那是一個隨意半躺的散漫青年人。
“是,殿下!”一橫不忿,但還是收起手中的筆。
青年人自然是武小霍,他審視淚城片刻,嘖嘖贊道:“花香花美,人比花嬌,這里的美人著實不少,可惜我不是來邂逅的,當(dāng)然有哪位小姐姐愿意與我執(zhí)手相看,漫步紅塵,小霍也是非常樂意。”
“放肆!”武小霍的話引來一片怒吼。滔天殺意滾滾,鋪天蓋地鎮(zhèn)壓而來,金屬鏑鳴在殺意里回響,藏而不露。
刷刷——近百輛馬車上的人紛紛提筆,在虛空寫字。每個人寫的都不同,而且一個人只寫一個字,而且?guī)缀踉谕粋時間寫好。
轟咔——共振聲驚天動地,那近百個古樸文字在虛空形成一篇整體,字里行間流動神輝,筆畫傳遞出恐怖道義,仿佛在一百個文字里,囊括了天地大勢,宇宙洪荒,那是一個世界,可守護可攻擊。殺意觸及文字,消磨殆盡。
武小霍搖頭晃腦:“可惜,可惜,我們本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花門何苦自作清高!”
這次花門一片沉默,武小霍的話戳中了什么?
更意外的是,咣——淚城城門打開,“殿下請進!”有人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