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終于還是有人忍不住問:“但是我們要這只鳳凰又有什么用?”
韓七得意的一笑:“你們可知鳳凰乃是天地靈氣所化,她的靈丹可以延年益壽,增進修為?我們抓住一只鳳凰,便是撿到了寶貝。”
眾人聞言,才恍然大悟,均都肆意大笑起來:“還是韓老七見識高,既然這樣,便不要浪費了咱們的辛苦。可惜了這個花容月貌的小姑娘!”
說著,眾人便開始紛紛行動,架起一個火堆。我想,這些人難道是要把鳳初烤了吃嗎?
我本想拉一拉夏末,與我一起行動,將鳳初救出來,一回身卻早已沒了夏末的蹤跡。
再抬頭看時,一個高大的影子,牙呲俱裂,如兇神般撲了出去。
眾人不知道這個巨人是從哪里出來的,高大的影子忽明忽暗,甚是嚇人。
韓七緊握手中的刀柄,色厲內(nèi)荏問道:“你哪里來的,你是人是魔,還是鬼啊?”
說到后半句,聲音已經(jīng)開始發(fā)顫,顯然心中充滿了恐懼。
夏末怒吼一聲:“放了那只鳳凰,不然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這些人看到巨人模樣的夏末,本來是沒有勇氣一戰(zhàn)的,但是若是就這樣乖乖的逃了,又不甘心。
幾個膽大的,抽出兵器,互相對望著,終發(fā)一聲喊,撲了上去。
刀光劍影幻滅,各種眩光耀眼,一道烏云在光影里穿梭,便倒下了幾個。
我想,我也不能總縮著,便也縱身跳出,掐了個訣,幫忙打倒一個。
眾術(shù)士本來是被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待定下神來,才發(fā)現(xiàn)我們倆的攻擊其實并沒有看上去的厲害。尤其是夏末的攻擊,看起來力大無比,卻只有旋風(fēng)卷起,著力處卻軟綿綿的。那是他的軀體與術(shù)法還沒完美結(jié)合,威力打了折扣。
韓七喊了一聲“布陣”,這些人便按照五行的方位,組成了更大的一道光網(wǎng),將我倆團團圍住。
光網(wǎng)大陣中,靈力縱橫,到處都是法咒,處處遏制了我的發(fā)揮。夏末也險象環(huán)生,中了幾道刀傷。我倆的攻擊范圍也越來越窄,漸漸被他們逼在墻角。
我暗暗叫苦,想不到夏末現(xiàn)在的本事還不如鳳初的好。其實這是因為夏末此時雖然化了巨型,卻被這些術(shù)士的法術(shù)生生克制了。所謂一物降一物,人界的術(shù)法本來就是專門對付妖術(shù)的,我倆便發(fā)揮不出應(yīng)有的本領(lǐng),才越來越被動。
如此下去,漫說是救出鳳初,便是我倆也得躺在這里。我暗暗著急,卻一籌莫展,沒有辦法。
突然,旁邊有一個光球劃出越來越絢麗的光彩,照亮了洞穴,正是囚禁鳳初的那個結(jié)界。
那光球光彩斐然,越來越亮,形狀也越來越大,如一個膨大的氣球般,迅速膨脹。
我大喜,是鳳初的修為在慢慢恢復(fù),想沖開結(jié)界。
我對夏末喊一聲:“你能解開那個結(jié)界嗎,把初姐姐放出來,咱們就能打敗他們。”
夏末一掌揮出,擊退一道光波,但是回答讓我差點崩潰:“本來是能打開的,但是現(xiàn)在打不開了。我的咒語基本失效,我現(xiàn)在不能用人界的咒語。”
我看那氣球已經(jīng)膨脹到一定尺寸,但是若是想沖破,便就差那么一點點,卻就是這一點點,便總也沖不破。
所謂結(jié)界,都是一面有形無質(zhì)的護罩。既可以防護,也可以限制敵人。這種結(jié)界由施法人發(fā)出,由施法人解除易如反掌,但是若是被囚禁的人解除,就難上加難。
我和蘇陌在倉禹山就是陷進了覃息的結(jié)界,若不是師傅從外邊解開,我們就很難沖出。
眼看著鳳初彩翼張起,炫彩的靈力左沖右突,卻沒有頭緒,我便急的喊了一聲:“初姐姐,你化成人形試試!”
鳳初落下身來,盤膝坐下,雙手抱圓,默默運起功來。
韓七等人也發(fā)現(xiàn)了鳳初想突出結(jié)界,便舍了我們的包圍,雙手掐訣,迅速修補起結(jié)界來。
我們的壓力驟減,卻還是無能為力,沖不到結(jié)界附近。眼看生死就在這一刻決定,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本身乃是一把劍,我的劍形無堅不摧,不受如何術(shù)法束縛,理論上是可以打開結(jié)界的。
但是,我要怎么樣才能化成劍形呢,我一回頭看到滿身是血的夏末,便順手拽過他一只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
一股火熱的血流,從口中流入體內(nèi),頓時渾身輕盈起來,我一個跳躍,便化出了碧色盈盈的利劍。
夏末剛愣了一下神,便探手將我拾起,華彩飛揚,劍氣滿洞。輕顏劍挾著風(fēng)雷之聲,刺破重重光幕,沖了出來。
光影閃動,洞外的潮水澎湃洶涌,幾個巨浪打了進來,洞內(nèi)立時便漲滿了水。
輕顏劍揮動,貼著結(jié)界的邊緣穿過,一聲巨響,界墻崩裂,鳳初從里邊躍身而出。
鳳初縱身躍到我們身邊,一把搶過了輕顏劍,劍身揮舞,魅惑妖異的光影閃動,一片慘呼傳來,將眾術(shù)士劈倒一片。
我暗暗著急,心中想,姑奶奶你手下留情,留個活口,好問清楚他們幕后的主使是誰。但是可惜的是,我現(xiàn)在又是劍形,不能說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將這些術(shù)士斬于劍下。
雖然我有些抗拒知道真相,但是還是有揭開真相的好奇,期盼或許這世上果真還有一個什么人,被人稱作珞公子。
我很難想象,如果這些人真的是蘇珞派來的,我會如何反應(yīng)。但是若是一直沒弄明白,總是疑神疑鬼,更加讓人煎熬。
可惜的是,我此時又是劍形,不能說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鳳初將這些術(shù)士一個個斬于劍下。鮮紅的血,染紅了地上的潮水,殷紅的如早晨的太陽。
到了現(xiàn)在,再想挽回已經(jīng)來不及。我只能想,我是不是多疑了?蘇珞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吧,他除了對蘇珞有心計之外,還是個完美的人。
可是,我還是有些懷疑蘇珞,隱隱覺得很多事情與他有關(guān)。就是退一萬步想,即使是他,也應(yīng)該是有他的原因和目的吧!那么,是不是又是與蘇陌有關(guān)呢?
有很多時候,戀人之間的猜疑便是這樣一點一點累積而成,最后走到分手,再也無法挽回。所以,我還是不能懷疑他,我不能這樣就跟他有了隔閡,我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所以還是要放下這塊心病。
我心不在焉的想著,便覺得自己的劍身已經(jīng)抵在了夏末的咽喉。
鳳初冷冷的站在當(dāng)?shù)兀瑒︿h已經(jīng)劃破了他的肌膚:“給我個理由,我好讓你死的痛快些!”
夏末卻若有所失的悵然而立,瑩白的臉色掛滿了悔恨和愛戀,良久有兩顆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打在輕顏劍身上。我便覺得有一股苦澀的洪流傳遍全身,灼的我就要崩潰。
他癡癡的望著她,終于閉上了眼:“你動手吧,我已經(jīng)盡力了。死在你的手里,我無怨無悔,了無遺憾!”
鳳初的手往前又推進一寸,鮮血已經(jīng)染紅了劍身。這縷清爽的氣息盈滿全身,我的身子便活了過來,縱身一躍,落在地上,化出了人形。我因夏末的血化成劍形,便還是要他的血化回人形。
我一把抱住鳳初的胳膊:“初姐姐先不要激動,這里面有很大的隱情和誤會。我相信這一切并不是夏末的錯,不是夏末的本意。”
鳳初掙了掙身子,回過頭去:“本意又如何?還是他殺了我的爹爹,還是他滅了白水宮,還將避水珠搶走。我親眼所見,怎么能是誤會?”
我想,其實我也不知道這里有沒有誤會,而且夏末殺鳳無憂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只是,既然在這場復(fù)仇中,鳳初沒有死,夏末卻變成了鬼,便可以想到,這其中還有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也是她不知道的。
我說:“難道你就沒有想想,為什么你沒有死?為什么夏末會單單留下了你?”
鳳初鳳目圓睜,冷冷的擠出一句:“我為情所困,心灰意冷,以為他是我的歸宿,以為他會給我幸福。他卻在我大婚的時候組織復(fù)仇,給我喝了毒酒,他以為我死了,卻想不到我還會回來取他的命,我必要取了他的命,才能解了我的怨恨。”
我拽了拽夏末的衣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說啊,再不說就要真的死在這里了。”
夏末仍是神不守舍,默默的站在那里不出聲。
我只得補了一句:“初姐姐可知道,他其實早就死了,現(xiàn)在只是半人半鬼,他是為了你才變成這樣的。”我雖然還不知道其中具體的緣由,但是憑猜測,我說的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
鳳初這才臉色一變,卻突然狂笑起來:“顏兮你說什么?他怎么會死?他這樣喜歡殺人,這樣殘忍冷血,怎么會為了別人去死?”
我看夏末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氣的一腳踢出:“你可是說啊,再不說我也幫不到你了!”
夏末這才從神游中醒來,一字一句緩緩道:“避水珠現(xiàn)在在初兒的身體里,我沒有送給魔仙兒。是我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是我犯下了大錯,就是死一百回,也不足以彌補這些。我沒有奢望你能原諒我,只是不愿你再活在仇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