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朱行心情最燦爛的一天,卻是可兒心情最黯淡的一天。我明白那心情,因我在游船上看到蘇珞牽手杜靜的時候,就體會過。只是我的心尖尖上剛一刺痛,便落入了水中。而可兒卻心疼了一天,一天眼看著心愛的人,與另一個女子攜手花叢,那該是多么寞落和傷心。
無邊山野,無邊風月。倉禹山的花海之中,可兒蜷縮成一顆枯萎的殘花,再也沒有勇氣站起身來。
這樣的風雨云晦下,她想掩住心口的傷痛,卻越來越感覺無力支撐。她拂了一把自己的軀干,卻發現枝莖上竟然流出了黃色的液體。她看到人傷心的時候,會流淚,卻不知道自己傷心的時候,竟然也會流。但是為什么渾身乏力的很?流淚不是這種感覺的吧!
正當她不知所以的時候,一個白色的人影出現在眼前。那人烏發束著白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絳,上系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膚。清風吹過,額前柔順的發絲飄起,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線。
她想,原來世間男子既有朱行那種樸實無華的美,也有風華絕代的美。只是她現在是花形,這個男子為什么望著她笑呢?難道這個男子已經識破了她的真身,抑或是看她開出的花漂亮,想把她采了去?
她這一驚非同想可,本來就虛弱的身子立時便軟了下來,癱在了地上。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幻出人形,只記得自己朝著男子喊了一聲:“不要傷害我,離我遠點!”
朦朧中,她好像看到男子皺了皺眉,神情極為焦急的奔了過來,便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一個山洞之中。我想,那個山洞該是朱行與顏若相遇的山洞吧,因在倉禹山,這樣的山洞其實并不多。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山洞,便是他們幾個人命運交錯的主要地點。
陳可兒說到這里,沉默了一會。我想,她是在調整情緒。因此時,她的神態顯然有些激動。這些難忘的,傷心的過往,任是誰也不想再提起,回想一次,便受傷一次。
我想,趁這個時候,是不是可以活躍一下氣氛呢?不然,這空氣都要凝固了。
便拉了拉蘇陌:“你猜那個男子是誰?”
蘇陌說:“不想說!”
我笑了笑:“那就是你猜不出吧!”
蘇陌挑了挑眉:“若是我能猜出,你給什么獎勵!”
我胸有成竹,以為他這次真的猜不出了,便大方道:“給你個手絹!”
蘇陌搖了搖頭:“我一個男人要那干嘛,不要!”
我極鄙夷的瞪了他一眼,男人與男人怎么就這樣不同呢?只要用手絹哄大師兄,基本都能過關。但是這個男人,顯然有點不好打發。
我想了想,眼光落在他手里的玉簫上:“若是你贏了,我給你吹一首曲子。若是你輸了,你給我倆吹一夜的曲子,如何?”
蘇陌委屈道:“憑什么?你用一首換我一夜?”
我拍了拍他肩膀:“能者多勞嘛。你看我也就只會吹一首,還不怎么成調。你就不同了,你漫說吹一夜,便是吹一個月也不帶重復的。”
蘇陌還是辯駁:“可是我最拿手的,也就一首《煢煢白兔》!”
我說:“你吹不拿手的,我也不嫌棄。就這么定了!”
可兒望著我倆調笑,也微微展顏,露出了笑容,頓時竹屋前便如百花齊放般亮麗起來。她也跟著湊熱鬧:“我倒是想顏兮姑娘輸了,好想聽聽你的曲子是如何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