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村,小屋。
阮棠和王小分別坐在土炕的兩端,坐在他們對面的,正是村長王鐵柱,他手上舉著一管長長的老式煙斗,白煙從煙斗中徐徐升起。
“王小,嫩可是想好了?”王鐵柱吐出一口煙,看向王小。
“恩,爹,俺想明白了,棠妹兒本就不是村子里的人,她有她該去的地方,俺也有俺的人生要過。”王小抬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前方。
他說話時,兩只沙包大的拳頭正用力攥著,像是在隱忍著什么。
王鐵柱看在眼里,嘆了一口氣,轉頭對著阮棠道:“女娃兒,嫩又是咋想的?”
阮棠沉默不語,她望著地面出神,在顧若溪等人來找她時,她的心就已經動搖了,可是理智和尊嚴告訴她,那里回不去了,尉遲林墨注定和她無緣。
她只是卑微的女仆,他是高高在上的二少爺,她跟他注定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無法在一起。
原本,王小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雖然長得其貌不揚,也沒什么存款,但勝在人憨厚老實,對她也很照顧,只是……
“爹,嫩就別逼棠妹兒了,俺說了不娶就是不娶了!”王小見阮棠一直不回話,以為她為難了,登時起身替她解圍,將鍋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嫩給俺坐下!”王鐵柱大喝一聲,阮棠也回過神來,王鐵柱眼睛緊盯著她,“女娃兒,叔問嫩話呢。”
“叔叔,我……”阮棠話還沒說完,一個村民急匆匆地跑進門了屋子,“村長,那幫人又回來了!嫩快去看看!”
王鐵柱一聽,坐不住了,他起身就朝門外走。阮棠和王小也一起跟了出去。
村口,村民們圍在顧若溪和張柏周圍,人人手里都拿著個魚叉,可沒人真將魚叉對準他們,原因嘛……
顧念挺著胸膛邁著小步朝前走,村民們見他長得唇紅齒白,煞是好看,也不忍心對他兇,只能他走一步,眾人便跟上一步,始終將他們圈在中心。
“姐,他們這是干嘛呢?”張柏好奇地看著周圍的漁民。
“我跟他們之間有些誤會而已,你放心,他們人都很好,不會傷人的。”顧若溪安撫張柏。
“那就好,要不這魚叉不長眼,我這心還挺突突的。”張柏捂著心臟道。
三人沒走一會兒,人群忽然散開,王鐵柱板著一張臉出現在三人面前,他將煙斗纏起來,看著顧若溪道:“俺之前沒為難嫩們!嫩們這又來做什么?!”
“姐,他說什么呢?”張柏聽不懂村民的話,一頭霧水地看著顧若溪。
“這時他們的方言,俺就是我,嫩就是你的意思,聽習慣就好了。”顧若溪小聲回道,張柏“哦”了一聲,緊貼著顧若溪站好。
“叔,還是讓我來和她們說吧。”一個甜甜的聲音響起,王鐵柱一回頭,便看到阮棠站在自己身后,他皺眉,“嫩怎么跟出來了?”
“她是來找我的,還是我來吧。”阮棠頷首,語氣恭敬。
“爹,嫩們都散了吧,這是棠妹兒的私事,嫩們就敗跟著湊熱鬧了!”王小將村民們驅趕到一邊,王鐵柱氣得臉色發青,一甩煙斗,回了屋子。
顧若溪和阮棠面對面站著,場面有一絲尷尬,顧念倒是沒發覺似的,見人群一散,就張開手朝阮棠跑過去,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奶聲奶氣道:“阮姨,我好想你呀!”
阮棠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顧念,畢竟顧念一向高冷,從來不說什么愛呀,想啊的,她看著顧念可愛的模樣,蹲下身子回抱她,“阮姨也很想你啊。”
“既然想我,阮姨就跟我們回家去吧。”顧念眨巴著眼睛道。
“這……”阮棠犯難,一時不知道怎么回應。
顧若溪見狀,站出來道:“阮阮,我已經查清楚那天的事了,林墨的確是被冤枉的,他就是證人。”顧若溪指著一旁的張柏道。
阮棠抬頭看著張柏,面露疑色,張柏聽了顧若溪的話,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還不忘添油加醋地把高斌所做的事都說了出來。
阮棠聽到顧若溪被挾持時,驚得走過來,拉著顧若溪道:“小溪,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什么事,好在威出現及時,攔住了那個高斌。”顧若溪柔聲道。
“呼,那就好,你現在懷孕四個月,正是該好好休息的時候,卻為了我……”阮棠咬唇,心中愧疚難當。
“你別擔心我,倒是你,現在誤會都已經解開了,你跟林墨也都是受害者,有錯的是那個居心叵測的人,現在,你能原諒林墨嗎?”顧若溪握住阮棠的手,焦急地望著她。
“我并沒有怪他。”阮棠搖了搖頭,垂下眼瞼,“我只是在想,我跟他,似乎總是天公不作美,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
“什么命中注定啊?阮姨你該不是落水的時候腦子也進水了吧?這明明是有人居心不良啊,怎么能怪得上老天嘛!你還是快點跟老媽回去吧,林墨哥哥這幾天都要瘦成人干兒了!你不心疼哦!”顧念補刀道。
阮棠一聽尉遲林墨瘦了,心口一窒,跟著一塊難受起來,顧若溪見她如此,便知道她已經有了松動,拉著她就要走。
“小溪,先等一等,我和王小哥還有話要說……”阮棠開口,顧若溪朝她身后看去,只見王小一直眺望著這邊,猶豫道:“你跟他,該不會已經結婚了吧?”
阮棠搖頭,“沒有,那天你們走之后,王小哥就跟王叔說了,不打算娶我了。”顧若溪聞言,不禁佩服起王小這個人。
“去吧,我在村口等你。”顧若溪拍拍她的手。
“恩!”阮棠點頭,轉身朝王小跑了過去。
王小一直焦急地等在原地,他見阮棠跑過來,臉上頓時一喜,他上前兩步,迎了上去,激動道:“棠妹兒!”
“王小哥。”阮棠朝他笑笑,兩人站定。
“我有話要對你說!”兩人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