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
此時已經入夜,城堡上空的烏云仍在盤旋在空中不肯離開,久不停的暴風雨阻擋了外界與城堡的聯系。
城堡二層,走廊上。
顧若溪一手扶著欄桿半個身子探出欄桿外,另一只手高舉著手機,她踮起腳尖,努力地往上夠。
“姐姐,你在干什么啊?”一個略顯稚嫩的童身從身后傳來。
忽然傳來聲音,顧若溪嚇得差點將手機扔出去,她拍撫著胸口回轉身體,只見小萊昂揉著睡眼,一臉惺忪地望著自己,那還略帶水霧的眸子此刻寫滿了驚訝。
顧若溪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笑著道:“嚇到你了是不是?這城堡里沒有信號,我想著聯系一下我的兒子,所以就跑出來找一找信號。”
“兒子?姐姐懷孕了?”小萊昂下意識地去看顧若溪的肚子,那小腹平坦異常,沒有半點凸起的跡象,小萊昂更加疑惑了。
顧若溪見他一臉困惑的模樣,微微笑了笑,“我的確懷孕了,不過這是我第二個寶寶,說起這個,我兒子顧念和你差不多年紀,你們應該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小萊昂一聽這話,神情忽然落寞起來,顧若溪正疑惑時,他昂起頭來,眼神倨傲道:“我才不和任何人做朋友呢!”說完話,他就轉身跑開了。
那速度堪比受驚的小兔子,顧若溪自然是追不上,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刺激到了小萊昂。
“這孩子自小就比較敏感,讓你見笑了。”蒼老的女聲自身側傳來,顧若溪一偏頭,正對上安娜疲憊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安娜沒有了初見時的冷傲和嚴厲,此刻她的臉上滿是疲憊和憂愁,卻又夾著一絲悵然,顧若溪雖想一探究竟,但一想到安娜剛才出手打自己和萊昂的事情,也不便再問,只禮貌道:“伯母好。”
“不必跟我客套,叫我安娜就行了。”安娜揮了揮手,微微笑了笑。
顧若溪有一絲震驚,沒想到萊昂的母親竟然也會笑,這一想法只閃過一瞬,顧若溪喃喃道:“安娜……”
“不錯,你呢年輕人,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安娜收回投向遠方的目光望向顧若溪。
“我叫顧若溪,伯……安娜你的身體好一些了嗎?”顧若溪溫和地笑笑,不忘關心安娜之前被萊昂氣到心臟抽痛的事情,話說,這其中還有她丈夫尉遲威的一些助力。
“老毛病了,沒什么大事,死不了人。”安娜抬手撫了撫胸口,這一次流露出自嘲的笑容來,“想不到我如此年紀就得了心臟病,現在死不了,長壽也是不可能的了。”
顧若溪聽著這話,微微有些詫異,她這才恍惚想起來萊昂今年也不過二十幾歲,這安娜看上去卻已經有耄耋老人的樣子。
安娜看著顧若溪疑惑的神情,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頰,眼神有一絲哀傷,“我看上去很老對不對?我今年也不過才四十三歲……”
“什么?”顧若溪驚訝地叫出聲,事后趕緊捂住自己嘴巴,抱歉地看著安娜。
算一算趙茹的年紀要比安娜大上將近一輪,可趙茹保養得仍如三十歲女人一般,完全看不出來已經五十多歲了,兩人一比較下來,顧若溪不驚訝也難怪。
安娜也只其道理,并沒有責怪顧若溪的意思,她笑笑道:“沒關系,你不感到驚訝才奇怪不是嗎?”
“您才四十多歲,怎么會是這樣呢?”顧若溪問道。
“我父母死得早,剛剛懷萊昂的時候我就已經經手懷樂了,從我成為董事長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沒有一天真正休息過,懷他四個月的時候還曾經因為高壓的生活差點流產,他的父親也因此與我冷戰,可我一心只有懷樂,好在萊昂順利出生……”安娜的眼神變得柔軟起來。
顧若溪聞言并算不上太過驚訝,即使安娜已經不再年輕,但她身上的女強人氣質一點沒有削弱,只是令她有些介懷的是,身為母親的安娜竟然會為了事業不顧孩子的安全。
這是顧若溪無法理解的點,也是她佩服安娜的點,因為她自認為沒有什么能夠比得上顧念重要,這是作為母親的天性。
她不清楚安娜到底經歷了什么,竟然為會了家族企業摒棄了這份母性,而萊昂的父親顯然無法理解她的做法,可以想見那個時候她的日子有多難捱。
“小姑娘,別這么看著我,我可不喜歡這種眼神。”安娜嘴角涌出一份自嘲,“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對不起,我只是無法想象你所經歷的那種苦……”顧若溪垂下眼簾看著地面。
安娜嘆息一聲,緩緩道:“我挺過來了,也不覺得有什么苦的,只是人和人的選擇不同,我唯一對不起的,也就是萊昂這個孩子。”
“那時候他剛剛出生,正值懷樂業績大幅下滑,我只匆匆看了他一眼,便丟給了傭人來照顧,他的父親也在懷樂宣布破產后離開了我們,他成長的這些年,我跑遍了曾經合作的企業,起初還有人愿意提供幫助,到后來那些人開始提一些過分的要求,萊昂也因這件事早早退役,進入了好萊塢演戲,我知道這些年來他賺的錢都填補了懷樂,可卻始終沒有成效。”
顧若溪從尉遲威的口中知道懷樂無法復活的原因,懷樂本是做奢侈品的大企業,客戶群一直在歐洲等國家,只是有一年金融大爆發,所有企業遭受沖擊,奢侈品行業的生意越來越差,一些大企業企圖以轉型來迎接新時代的到來,而安娜卻始終一直不肯放棄陳舊的經營觀念,導致懷樂的資源逐漸被消磨殆盡。
“您為什么一直不肯跟隨時代,為產品打開國內的市場呢?”顧若溪問道。
“我們祖祖輩輩都是做歐洲貴族的生意,從沒有變過,你是年輕人,你不會懂我的堅持,我一旦妥協就代表懷樂的時代真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