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彬呵呵笑了兩聲,“我岳父不是應該姓羅嗎?你是哪一位?”
魏父笑得窘迫,“四郎,你,你回來了。”
楚彬沒有理他,沖著羅氏道:“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引?有人來找魏氏,自然在門房下人房里等著就是。這家是你在管,該守的規(guī)矩不能亂了,免得讓人笑話。”說完轉(zhuǎn)身去找魏玉芬。
羅氏淡淡地笑著對身邊的丫鬟婆子說道:“都聽到四郎君的話了,日后你們照規(guī)矩辦就是。”
魏父被婆子送出了屋,羅氏笑著回屋等待魏氏那邊的消息。
楚彬怒氣沖沖來到魏玉芬屋中,“你們一家是不是把我當金主了?”
魏玉芬心中一驚,難道他知道自己拿月錢去貼補父兄了,心虛地說:“上個月我娘病了我爹才來找我,我沒有辦法,只好將自己的月錢給了他們。”
楚彬氣極笑道:“我竟不知羅氏的錢何時成了你的月錢。”
魏玉芬呆呆看著楚彬一時反應不過來,“和她有什么干系?”
“確實和她沒有關系,和你有關系的人是我,你應該讓他們找我要錢才對。”楚彬憤怒道。
“四郎,不是我讓他們來的。我告訴了我娘,我娘答應我說會管住他們的。”魏玉芬驚慌失措地說。
“原來你知道啊!我平常給他們的還少嗎?他們就像蝗蟲一樣吸我的血,你不告訴我,反而仗著我對你的情義讓他們?nèi)ケ屏_氏。”
“四郎,我真的沒有讓他們來。”魏玉芬委屈地哭道,“就算他們再不該,也是我的父兄,你怎么能如此說他們。”
楚彬失望地看著她:“難怪我小娘一直不讓我和你們交往,一個兩個,都怪我瞎了眼。”
魏玉芬不忍看到楚彬失望的眼神,撲過去跪在他的腳下,“四郎,咱們認識六年多了,我沒有貪圖過你的錢財,陳文竹她也沒有。”
“你如何知道她沒有?不過是那時大家年紀小,她貪得沒有你多罷了。”
“不是的,她當時是被她姐姐趕出來了,身無分文,無處安身。實在沒有辦法才……”魏玉芬被楚彬的眼神嚇住,說不下去。
楚彬良久方問:“你早為什么不告訴我?”
“她一直不讓我給你說,何況我也怕。”魏玉芬吞吞吐吐,“怕你會喜歡她。”
楚彬默不出聲,呆了片刻伸手將魏玉芬扶起,“傻瓜,我只當她是朋友。你以后遠著你父兄一些吧。”
楚彬沒有再看魏玉芬,轉(zhuǎn)身出去。他心中憶起那個有著一雙大眼睛的小女孩,總是安靜地聽他說著自己的煩心事,是喜歡嗎?應該不是。
不過是自己太珍惜能對人暢所欲言的感覺,視她為知己一般,所以在她開口要錢的時候,才會那么失望,連問都不曾問她一句。當時覺得五百文就是她處心積慮騙的,如今再看,五百文連自己的一頓飯錢都不如。
現(xiàn)在才知道,她當日那么艱難,若是她能對自己傾訴,自己將月錢都給她又有何妨?為著五百文錢,一直不肯原諒她,這般看來,自己又何曾真的當她是至交好友?
羅氏房中,羅氏淡定地聽著管事婆子何媽說完魏玉芬房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開口問道:“陳文竹是誰?”
何媽恭敬地說:“聽四郎君身邊的小廝說,是郎君與魏氏兒時玩得好的伙伴,不過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來往過,說不準都不在成都了。”
羅氏想了想說:“我讓你去歌樓找的還沒梳攏過的小娘子,找好沒有?”
“找好了,可是我看郎君經(jīng)過這事,應該不會再對魏氏那么好了。娘子你還這么年輕,何必急著再給郎君抬人。”
“你忘了我爹了?我不怕他身邊有人,怕的是他心里有人。他和魏氏是打小就有的情義,我若不趁熱打鐵,日后怕是更難拉開他們。至于我就算了,讓我去學那些狐媚子沒得落了我的身份。我只求老天爺不要太為難我,讓我能早日生下個兒子就行。”
當夜,楚彬歇在魏玉芬的屋子里,他接受了魏玉芬的解釋,二人和好如初。羅氏知道后只冷冷一笑并不言語。
馬車緩緩進入了隴月莊的大門,二人下了馬車,經(jīng)過一片花圃,此時已是冬季,花圃中葉重花薄。進了院子,丫鬟抱著個兩歲多的女孩撲了上來,女孩奶聲奶氣地叫著:“娘,娘抱抱。”
魏玉芬親了她一下說:“娘身上冷,等一會兒再抱月兒,快叫姨。”
“姨。”
陳文竹看女孩面容有幾分像魏玉芬,粉雕玉琢般,笑著說:“真乖,長得和你一樣漂亮。”
魏玉芬笑著說:“你看她的嘴唇是不是像四郎?”
“你一說還真像。”陳文竹臉上笑著,心想魏玉芬對楚彬用情實在太深,“你和女兒在莊子住?”
魏玉芬的笑添上了一抹苦澀,讓丫鬟婆子擺上午飯,又囑咐她們帶著女兒去別處玩耍。忙碌過后安靜下來,才對陳文竹說:“咱們邊吃邊聊吧。當初你那般勸我,我卻鬼迷心竅放不下。”
那日事后,面上魏玉芬與楚彬是和好如初,但是楚彬心中還是起了心結(jié)。
魏玉芬的父兄哥嫂消停了幾日,又開始上門。門房依著規(guī)矩讓他們在下人房里等候,卻也畢恭畢敬從不為難。魏玉芬得到通報后,稱病不見,羅氏一聽,派下人大張旗鼓去找郎中,弄得她嫂嫂又哭又鬧,好似生離死別一般,非要進去看她一眼。魏玉芬無奈,又怕鬧大了惹楚彬不喜,只得出去相見。
嫂嫂也不顧下人們看著,拉住魏玉芬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言說家里艱難。魏玉芬只得帶她回到自己房中安撫,給她點錢打發(fā)她回去。只是現(xiàn)在的嫂嫂如何看得上魏玉芬拿出的一兩貫錢。
魏玉芬月錢不多,但楚彬?qū)櫵棵砍鋈タ傄o她買一兩件飾物。嫂嫂次次來都要摸上一兩件走。時間長了,楚彬看出魏玉芬將自己送的首飾給了娘家,他也不言語,只是再不給魏玉芬買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