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涼的法醫室內,洛離看安妮的眼神著實有些不善,她真的是對這種自作聰明而又單蠢的小姑娘喜歡不起來,她這么一買飯,就給她買回來一個天大的麻煩。
她還沒有做好見傅涼川的準備,也不想見他。
于是她干脆地向兩個人走過去,臉上沒有什么明顯的表情。
“借過。”她從兩人的中間走了過去,但是剛跨過去兩步去,卻再也走不動了,因為一只大手此時正牢牢地抓在她手腕上。
洛離抬頭,傅涼川的臉上表情也是陰晴不明。
“我有話要跟你說。”他的語氣帶著一些懇求,完全失去了平常的風范。
他今天一早起來,身邊居然躺著張麗萍,一問才知道,他昨天晚上喝多了,張麗萍扶著他到了休息室,結果兩人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還被洛離發現了。這些都是張麗萍說的,他不知道是否屬實,但是她的身上確實帶著一些痕跡。
身為一個男人,他大半就相信了。
可只是一夜酒醉之后的迷亂而已,跟他本身的意志全無關系,他收到洛離的包裹之后就慌張起來,她這是要放棄剛剛修復好的關系。
他立馬想趕到警局去見洛離,但是畢竟發生了這種事,張麗萍有了理由死死地揪住他不放,等到把事情大致處理好的時候,就到了中午,然后在門口碰到了買飯回來的安妮。
安妮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覺得現在氣氛十分僵硬,她站在離兩個人這么近的地方,感覺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洛離看了看滿臉無措和疑惑的安妮,嘆了口氣,“把飯放下,去辦公室吃你自己的,我這邊還有事。”
“嗯好的!”安妮呆愣了一下,然后把給洛離買的飯趕緊放在桌子上,低著頭走了出去,在走廊上碰見了嚴格。
他看見自己的老婆臉色不太對,問怎么了,才從她嘴里結結巴巴地問出來洛離和傅涼川的事。他雖然有些擔心洛離,但還是不怎么當回事,“有錢人都是這樣的,以后習慣就好,估計這次他們再吵上幾個小時就又好了呢,不用管別人的事。”
安妮懵懂地點了點頭,目光瞥向自己剛走出來的法醫處的方向,充滿擔憂。
而且這次的事確實也不像嚴格想象的那樣簡單。
洛離在安妮關上門走后甩開傅涼川的手就坐回到小桌邊,開始自顧自地吃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往嘴里塞著食物,但是依舊食不知味,只是機械性地往嘴里塞著。
“別吃了。”傅涼川看著她這種自虐式的吃法,上前抓住了她的筷子。
洛離當即踩了他一腳,抬頭挑釁地看他,臉帶嘲諷,“怎么,您能跟別的女人共度**,我就連一個飯都不能吃了嗎?還有沒有人權了?”她死死地抓著自己的筷子,好像在和什么較勁一樣,就算纖細的手指很痛,還是沒有放手。
“洛離,你差不多一點。”傅涼川的眼神冷下來,“我都說過了,我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完全不記得。”
“呵呵。”洛離不咸不淡地回應了兩個字,“就算你真的不知道,但是你做過這種事情,你還不讓我生氣嗎?傅涼川,你這個人果然是自私到底,就算這么多年過來,還是沒有什么變化。我果然還是看錯你了。”
房間內的氣氛接近凝固,對于洛離的怒氣,傅涼川說不出來什么反駁的話,因為這件事,確實是他對不起洛離,他也不會狡辯,只能靜靜地站在原地,接受著她的嘲諷。
“對不起。”他最后說。
“道歉有用就用不著警察了。”洛離疲倦地擺擺手,“我不知道你來找我干什么,但是說真的我現在沒有什么心情跟你討論這件事,你換位思考一下我的心情,咱們就暫時不要見面了吧。”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氣氛終究又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最終的結果是傅涼川點了點頭,托著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在門口的時候他停了一下,并沒有轉身,“注意身體。”他盯著面前的墻壁,頓了一會兒,又說,“等你想好了,再聯系我吧。”他走了出去。
在傅涼川離去的腳步聲中,洛離緩緩地流下了眼淚。
淚水和在飯里,變得又苦又澀,她一口一口地吃著,眼神有些空洞。
下午安妮來的時候,洛離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她的臉上,是安妮未曾見過的疲憊。她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師傅,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這么讓她難過,她自己可是半點經驗也沒有,因為嚴格從來都不跟她吵架,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她覺得自己的心情也被帶的低沉起來。
“你好,請問洛離洛小姐在嗎?”門口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
安妮回頭看過去,發現是一個看上去長得很小的少女,但是氣質沉穩一身名牌,看上去很不簡單,她長得像個洋娃娃一樣,長長的波浪卷批在身后,籠住了圓圓的臉。
她伸出那只帶了百達翡麗手表的手,指了指自己,笑盈盈的,“我有事找她。”
“啊”安妮有些糾結,她并不認識這個女人,也并不想讓她打擾洛離的休息,可要是真的有什么事的話
就在她左右搖擺不定的時候,洛離在她們的聲音中醒了過來,看見了來人,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司徒流玉。”她認出了面前的少女。
司徒流玉看到她的臉,輕快地走了過去,“洛小姐,原來你在啊。”她瞥了一眼旁邊的安妮,有些扭捏,“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安妮。”洛離想了想,對不知所措的年輕法醫說道,“你今天放假吧,之后的檢查我來收尾就好。”
安妮雖然不怎么愿意,但是看著洛離不容拒絕的眼神,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這個法醫處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天天有外人來,這還是警察局嗎?她在心里抱怨著,收拾了一些自己的東西,走了出去。
在只剩下兩個人的半封閉場所中,司徒流玉找了一把椅子自己坐下,把精致的小坤包放到腿上,開口說道,“洛小姐,昨天發生的事情,我很抱歉,明明我們司徒家也派人去了,但是沒有察覺到不對勁,沒能幫助到你。”
她的語氣很誠懇,也帶著一絲惋惜和愧疚,聽起來十分真摯。
洛離一開始還奇怪怎么司徒流玉會知道這件事,但是一想上流社會的圈子基本上也就這么大,而且張氏的千金和傅氏集團的總裁深夜出入同一個房間,別人就算再沒有腦子肯定也能想象到其中的一些事。
還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她的臉上一時沒忍住,一個大大的自嘲式笑容掛了上去。
司徒流玉看她這副模樣在心中嘆了口氣,但是自己的原本目的好沒有達到,哥哥已經好好地囑咐過她了,可要好好地把話帶到才可以。
“洛小姐。”她說著,清了清嗓子,“我猜不久之后傅氏集團和張氏集團又要進行聯姻了吧,畢竟那種事情都已經發生過了。”
“哦”洛離的眼神悠遠,好像能透過司徒流玉的頭看到背后的墻壁,那樣的眼神讓司徒流玉有些發毛,“或許吧,不過,那跟你又有什么關系呢。”
司徒流玉干笑兩聲,“我哥哥聽說了以后知道洛小姐最近可能不太開心,我們家在市中心新開了一家餐廳,哥哥他希望洛小姐能賞光,去參加明天的開業儀式,當然去,所有的菜品都是免費的。”
她繼續說下去,“當然,我哥哥沒有什么別的意思,純粹是為了洛小姐你,哥哥希望你能高興起來,所以特地讓我來邀請你,不知道你想不想去呢?”
一聽是司徒流年來邀請她,洛離先是有些吃驚,但是隨后就釋然了。那個之前追求她風風火火的男人在她和傅涼川在一起以后就銷聲匿跡,原來以為是他終于放棄了,結果耐心可嘉,居然在這里等著,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原來,這種一直生活在上流社會的男人,也有長情的人。
她不經意間就把司徒流年和傅涼川做了對比,神情變的有些恍惚。
看她不表態,司徒流玉倒是忐忑起來,今天她來到這里是被自家的哥哥下了“軍令狀”,一定要把洛離帶過去才興起,要不然要封她的副卡一周,真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所以,她一直用一種期盼的眼神看著洛離,大眼睛眨啊眨,就差沒把里面的“去吧”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而此刻,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應邀參加的洛離,眼前映出了張麗萍對自己挑釁的眼神和她與傅涼川擁抱在一起的場面。
大約十分鐘之后,司徒流玉小心翼翼地問,“怎么樣,洛小姐,明天你會去嗎?”
她已經做好被拒絕和不能買東西一周的準備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身前傳來女人清雅的嗓音,“我當然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