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冰冷又威嚴四起,讓人望而生畏。
大廳里,幾個人面面相覷,不一會兒,便響起了警報聲,聲聲刺耳。
傅涼川只身一人走出摩天大樓,一個人佇立在風中,抬頭看著陰沉的天空,看不見一顆星星,只是一塊黑幕,覆蓋在頭頂之上。
他長嘆一聲,走到停車場,兀自打開了車門,坐了進去,疲憊的按壓著晶明穴,沉思了好一會兒,才發動了引擎。
車輪滾滾滑過,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疾馳,窗外一陣流光溢彩,輕易間就能掃走腦海中的疲憊與陰霾。
最后拐進一個路口,燈光有些輝煌,這個他走過無數次的路,早已把周圍一切的場景記在心里。
他踩了剎車,車子停在一個花壇的旁邊。傅涼川靠在椅子上,抬眼看著法醫處的燈光還亮得晃眼,照亮了他眼前的黑暗。
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長舒了一口氣,腦海中想象著她在辦公室里的無數的場景。他疲倦的揚起了嘴角,一只手離開方向盤搭在車門上。
動作卻突然戛然而止。
他的眉頭倏地擰成一團,看著擋風玻璃前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一步步走上樓梯。傅涼川伸回手,又重新搭在方向盤上,嘴角緊抿,盛不住的怒意瞬時散漫開來。
另一個身影也接踵而至。
傅涼川急促的呼吸著,抬眼看著法醫處的樓,“洛離!你還真是好大的本事,來往的人絡繹不絕!”他冷哼一聲,手臂大幅度的擺著,將方向盤打轉到底,揚長而去。
“安妮!怎么了?慌慌忙忙的,和你說過多少次!要淡定一點!”洛離將手邊的文件合上,有些怒意。
“師父!我這是問你著急呢!”安妮大跨步的走到她身邊,“那兩個人又來了!”她向門外使了個眼色。
“兩個人?”洛離從椅子上跳起來,她的嘴角微微下彎,長嘆了一聲,“我知道了。”
“怎么辦啊?師父”安妮苦著臉,示意她腳步聲一步步逼近了。
“你就說我在忙!”洛離拿起手邊的文件,“我先去嚴格那邊待著,讓他們趁早離開吧!”她無奈地向門口走去,正好撞上了走道上的兩個人。
“阿離!”初見先叫了出來。
“洛離!”司徒流年也緊跟著小跑上前。
洛離無奈轉身,低著頭緊抿著唇,她勉強擠出個笑臉抬起頭看著把自己包圍的兩個人。
“你們怎么來了?”她苦笑著。身后的安妮走了過來,打量著兩個人。
“過來接你下班啊!”司徒流年搶話道,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初見。
“不用了,真的”洛離向身后的安妮擺擺手,示意她過來。
安妮鬼靈精怪的。立刻識破了她的為難,替她解圍,走上前道,“我師父今天要留在辦公室呢,有案子要處理,我們嚴大隊長正在找她呢,可著急了!師父,你快過去吧!要不嚴隊長又要說我辦事不利!”她向洛離使了使眼色。
洛離對他們兩個人尷尬的笑了笑,落荒而逃的向走廊盡頭走去。
“哎!”初見看她的背影匆匆忙忙的離開,無奈的卸了口氣。
“你們要不回去吧,今天我師父真的要加班。”
“我去她辦公室等著吧。”初見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也去!”司徒流年緊跟著附和著,兩個人相視半晌,絲毫不退讓。
“咚咚咚,”洛離從門縫中探出頭來,調皮的對里面的人淡然一笑,“嚴隊,這么晚了,你還沒下班啊?”
“阿離,你這無事不登三寶殿?怎么?我的辦公室舒坦點?大半夜的光臨寒室?”嚴格拿了一個紙杯,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熱水遞給洛離。
“是啊!你這里安靜舒坦的!”她嘻嘻的笑了起來,移來了一個椅子,坐在他的對面,將手上的文件重新打開,目不轉睛的看了起來。
“還跟我裝!怎么?那兩個人又來了?”嚴格故意挑釁的笑起來,一副看客的模樣。
“嚴哥!”洛離氣嘟嘟的憋著嘴,她每次都會喊一聲音調,叫他“嚴哥”。也就只有她趕這么叫。“你說,有一天我和初見打架,你是幫我還是初見?”
嚴格嘴里的茶水差點噴出來,他勉強咽下了,“打架?我敢打包票,這件事永遠不會發生!”
“我是說萬一!”洛離瞥了他一眼,威脅道,“怎么?一邊是你的至交,一邊是你的合作伙伴,你選哪個?”
“我想想啊!”嚴格故意轉動著眼珠,仰面沉思,“我肯定選你!你可是我親自請回來的,還是我妹子!我怎么會看著初見欺負你呢!他要是欺負你!我第一個收拾他!”
剛說完,耳邊響起了敲門聲。
洛離得意洋洋的點點頭,揚起了眼角,她豎起大拇指,向身后指了指,“嚴哥,你保護我的機會到了。”
嚴格心領神會的點點頭,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敢情你是給我下了個套啊!聰明啊阿離!”他小聲的嘟囔著,回頭指了指洛離,寵溺的笑了笑。
“干嘛?你們是誰啊!怎么進來的!”嚴格半瞇著眼睛,不耐煩的問道,手搭在扶手上,將門半掩著。
“裝什么裝!”初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沒好氣的對他笑了笑。
“哎!”嚴格推開了他的手,理了理衣領,咳了幾聲,“注意點啊!別拉拉扯扯的!”
初見見他這個樣子,看了一眼身旁的司徒流年,義正言辭的說,“我過來提取一下檔案,合法進來的!”
“合法?什么檔案?這是法醫處,可容不得你們私自闖入!”嚴格不依不饒的追問道。
初見靈機一動,“一年前我們公司有一個案子,死者資料在這里,現在公司需要,我過來拿一下。”
好在,真有這么一檔子事情!
“對!我也是!我跟他一起來的!”司徒流年勾起了嘴角,趕忙附和著。
“你是誰啊!”初見看著旁邊的司徒流年,“他可不是和我一起的!嚴隊長!快把閑雜人等請出去吧!”初見得意的笑了笑。
“你這么說就不對了!”司徒流年趕忙狡辯,“我們就是一起的!”
“行行行!別吵了!再吵就都出去!把法醫處當什么地方了!再吵兩個人都出去!”嚴格板起了臉,對兩個人眼里的吼了出來,頓時安靜下來。
洛離背對著門外,低頭看著案卷,頗是無奈。
“你們呢!要調取案件資料,就要走固定程序,而不應該過來敲我的門,說吧!到底有什么事!”
初見對他嘿嘿一笑,“嚴隊長,別端著架子了啊!早就過了下班時間!”他又一次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嚴格別過臉,向旁邊挪了一步,初見一個趔趄,尷尬的穩住了腳跟。
“我就是過來看看阿離”
“我也是!”司徒流年不甘示弱的附和道。
“有什么事,就在這里跟我說吧!洛醫生還有的忙,一時半會不要去打擾她。”
“幫我把夜宵給她吧!”司徒流年把手中的牛皮紙袋遞到他面前。
“你是誰啊!”
“她是我救命恩人,我給她帶一份夜宵不過分吧!”司徒流年舔了舔嘴唇。
“救命恩人?”嚴格鼻息間呼出一口氣,“呵,你就拿一份夜宵回報恩人?回去吧回去吧!啊!別過來搗亂!洛醫生救了那么多人,還為死人沉冤得雪,照你這樣,我這里還不成夜市了?”嚴格將夜宵推了回去。
“還有你!都走開!”
初見看著他,又看了看躲在里面的洛離,蹙字眉,無語凝噎,只好攤手,轉身離開。
嚴格看見他們兩個人戀戀不舍的背影,冷笑一聲,才關門回到辦公室。
“謝嚴哥相救!”洛離雙手抱拳,憨憨的笑著。
辦公室里的鐘聲滴答滴答的走著,清晰入耳。洛離百無聊賴的看著鐘表,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欠。
“他們走了,我送你回去吧!還是今晚就勉強在這里住一晚?”
洛離看著窗外,窗戶上倒映著自己的臉,苦澀的笑容,疲倦的眼神。她竟然有幾下晃神,眼前的人臉換成了傅涼川,她搖了搖頭,看清面前人。
她嘆了一口氣,笑著說,“不用了,就待在這兒吧。”她看了一眼嚴格,他就像是她的貼身保鏢,多幸運,苦澀的人生里有幫她隔離煩惱的人。她淺笑,“謝謝你,嚴哥。”
夜已深,耳邊寂靜的只剩下風聲。
“這都半夜了。”初見走出法醫處的大門,抬頭仰望著天空,路上行人稀少。
“是啊!”司徒流年看著他,別了別嘴角,“你發現沒有,阿離是在故意躲著我們!”
“當然!”初見自嘲的笑了笑,“或許我們真的是給她制造麻煩了。”
司徒流年難得沒有接話,點點頭,贊同他的看法。兩人一番寧靜,長長嘆氣。
走在黑夜之中,相互聳了聳肩膀,心領神會。
他們,都像是洛離的守護者,絕不會勉強她,讓她舉步維艱,四處為難。
她不喜歡的,只好收斂自己讓她喜歡。
難得的幾日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