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離努力吸了吸鼻子,強作鎮(zhèn)定,面前這兩個人,分明都是恨自己入骨,不知為什么還要一直拉著自己。
“盛情難卻”,洛離微揚起頭,不置可否。
“川,你看這些項鏈那些漂亮?”蘇青鸞轉(zhuǎn)頭看著柜臺里閃閃發(fā)亮的鉆石項鏈,眼中盛滿異彩。
“都很漂亮,喜歡嗎?喜歡就買,相信在婚禮上,你帶著這些將艷壓全場,將會是世上最美的新娘。”他們旁若無人說著情話,恩愛無比。
他的語氣聽不懂出任何情緒。
蘇青鸞小鳥依人偎依在傅涼川懷里,嬌羞楚楚。
她垂首,眼眶微微泛紅,“川,我好幸福,能跟你在一起,此生我都無憾。”她動情的說著,聲音因感動而哽咽。
她伸手環(huán)住傅涼川的腰身,仰起小臉看著他,朝他微笑。
她終于,要成為傅家夫人了,多年的夙愿,終于得以如愿。
她的話,他恍若未聞,他的手搭在她的的肩上,恍若無力。他的眼角余光傾注全部精力,一瞬不瞬注意著一旁的洛離。
洛離轉(zhuǎn)開頭,看向一方,波瀾不驚。她的雙手指節(jié)彎曲成拳緊緊握在一起,指關(guān)節(jié)因過度用力異常突兀,像要從皮下沖突出來。她不動聲色將雙手置于腹前,再痛都隱忍在心。
他們談婚論嫁,好不和諧。
“洛離,”他嗤笑,嘴角掛著一絲嘲諷,“你是過來人,幫著青鸞看看,什么樣的首飾適合她一點?”他的聲音帶著無數(shù)針鋒,見縫就插。
她抬眸,迎著他的目光,“不好意思,我只幫尸體摘首飾,不幫,前夫的現(xiàn)任選首飾。”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你”蘇青鸞瞬間漲紅了臉,她蹙起眉,眼中漫起委屈,可憐兮兮。“川,你看,阿離說的話多傷人”
傅涼川嘴角微卷,一抹得意躍然臉龐,他的手依然搭在蘇青鸞的肩上,身體卻脫離出來,保持了一段距離。
他騰空抓起洛離的手腕,“我怎么覺得你在吃醋呢,說的話,酸意滿滿。”他淺笑著,心中的喜悅像附上了氣泡,升騰。
他不就是想看她難過的樣子,洛離,只要你不好受,他就開心,這是他活著最大的樂趣。
他咽了口口水,“洛離,你不能這么賤的,前夫都要結(jié)婚了,你不能再想著他。”
柜臺里的首飾璀璨光華,籠罩在洛離身上,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如虛似幻。
他的手不知不覺已經(jīng)離開了蘇青鸞的肩頭,他上前,將洛離鎖在身側(cè)。
蘇青鸞著看他的手從自己的肩上滑落,她著急伸出手掌,想要拉住他,男性溫?zé)岬氖謴乃闹讣鈩澾^,不帶一點停留。
她被完全無視。
只要有洛離的地方,就沒有她的存在。她總是光芒萬丈,如最燦爛的鉆石,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暗淡了她周圍的所有。
好朋友?她不過是她的陪襯品而已。她暗自咬牙,只有洛離消失,她才有真正出頭之日。
洛離側(cè)頭看著傅涼川,肆無忌憚,光明正大,她微微抬起下巴,一抹譏諷顯現(xiàn)無遺。“傅先生,你能不能別那么自作多情,”她抬了抬手,從她的掌心掙扎出來。
“我的工作是法醫(yī),替尸體摘取首飾是我的工作,我不過實話實說,怎么到了傅先生那里就成了醋意滿滿。”
“知道的說你是小人之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欲蓋彌彰,在掩飾自己心里的真實想法。”洛離看著傅涼川的眼神逐漸犀利,她竟能這般牙尖嘴利,也是被他們氣瘋了的。
讓他們拉著她,不讓她走!
“不要賊喊抓賊,難道你做了那么多,只是為了做戲給前妻看的?傅總,別忘了,你的未婚妻還在你身旁,你這樣公然調(diào)戲前妻,真的好嗎?”她嗤鼻,冷笑著,眼底的得意藏不住漫了出來。
“洛離,你別太過分!”傅涼川挑著眉,眼中猩紅泛起,不知是因為被她說中心事還是被她的輕佻擊中,他再次抓起她的手腕,上揚的音調(diào)引得旁人皆回頭注目。
洛離吸了吸鼻翼,上揚起手輕甩掉他,“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不妨礙傅總和未來夫人挑選首飾了,”她側(cè)身從他身邊走出一步,像想起了什么,回頭,淺笑嫣然,“對了,提前祝福你們新婚快樂,白頭到老。”心口瞬間如被刀鋒割刺,她能感受的到它滴血的痛,臉上依然倔強地掛著笑容。
傅涼川,如果你真的愛她,如果這樣你真的能幸福,那她就祝福你!
她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快速的回頭,邁開步子,昂著頭,傲然離開,背影疏離如斯。
“洛離,你敢走試試!”傅涼川眼中盛滿的怒火像要噴射而出,他死死盯著她,抬腳踏出去,她竟然敢祝福他跟別的女人幸福,她以為這樣她就能解脫了?她休想!
“川,沒必要為了她破壞我們的心情,”蘇青鸞趕緊從后面抱住了他,她將臉貼在他的后背上,雙手因緊張僵硬如柴。
“不要跟她計較了,我們繼續(xù)挑選我們的東西。”她低低淺淺說著,極力壓抑著情緒。
“阿離,”她吸了吸鼻子,“現(xiàn)在的阿離比之前更可怕了,川,你別惹她了,我害怕。”聲音柔軟的如風(fēng)落地,讓人心疼。
傅涼川劇烈起伏的胸口在溫柔制約下逐漸平穩(wěn)下來,他看了看商場出口的方向,已經(jīng)沒有了洛離的身影。
她走的決絕而堅決。
他回頭,僵硬的身體瞬間放軟,沒有了力量,蘇青鸞說什么他都說好。
洛離卻在轉(zhuǎn)身的瞬間,滑落眼淚。她驕傲地昂著頭,任眼前視線模糊一片,絲毫沒減慢前行的步伐。
終于在出了商場門口,停住腳步,放肆地閉眼,將眸中剩余的淚水?dāng)D出眼眶,卻怎么擠也擠不完。
傅涼川,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能放過她!
因為愛,所以心會痛,或許有一天真的麻木了,不痛了,也就不愛了吧。
表面再堅強如銅墻鐵壁,內(nèi)心的脆弱只有自己知道,她騙的了所有人也偏不了自己,一切只能交給時間。
洛離收拾了一下心情,揚了揚頭,在路人詫異的目光中,朝車場走去。
地下室略顯低壓的環(huán)境,讓人心情莫名更加深沉。這家商場也是傅氏手下一個產(chǎn)業(yè),規(guī)模之大,從停車場里停放的各種世界頂級跑車便可見一斑。
洛離環(huán)顧四周,跟商場比起來,這里要顯得安靜太多,幾乎沒有一點人煙,各輛車倒像是有了靈氣,或端莊或安靜,蹲守一隅,等候主人。
洛離嗤笑一聲,她竟無聊到跟車推心置腹。她將眼角的淚痕抹去,從悲傷的情緒中恢復(fù)。
她按開開鎖鍵,嘟一聲,幾道光芒從車叢里噴射出來。洛離朝那個方向前行。
開車門,啟動,駛離傅涼川在的地方,一氣呵成。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旁側(cè)一閃而過,沒被任何人注意。
他站在陰暗處,鴨舌帽擋住了他的臉龐,他微微抬起頭,抽動著眼角橫肉,盯著洛離駛遠的車子,兇光畢現(xiàn)。
城市的夜,璀璨迷離,異彩一抹一抹打在洛離臉上,神色難辨,但她眼神卻是堅毅,一路前行。
“涼川,涼川呢?”不過上個洗手間,蘇青鸞再回到柜臺,已經(jīng)看不到傅涼川的身影。
她急切地呼喊著,得不到一點回應(yīng)。
“涼川呢!”她抓起柜臺小姐的肩膀,隔著柜臺,完全不顧平時溫柔弱糥的形象和被柜角硌制的疼痛,她驚慌地質(zhì)問著,聲音高揚。
“他,他跑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柜臺小姐顯然被蘇青鸞的樣子嚇到了,結(jié)結(jié)巴巴回答道。
蘇青鸞看著她,驚恐,不安,憤怒,交雜在臉龐,讓人看不懂她的情緒。
她將柜臺小姐狠狠推了出去,轉(zhuǎn)身看向門外,她知道他肯定是追她去了。
她咬著牙,額頭沁滿汗珠,臉色蒼白如紙,口中念念有詞,她祈求,傅涼川追不上她的車子,她祈求,傅涼川晚到一步
洛離漸漸駛離了高速,轉(zhuǎn)到瀝青道,駛完這條路,就可以到家。一輛突然超前的車輛,毫無征兆,在她前面,戛然而止。
洛離趕緊腳踩剎車,死死一腳踩到底。幸好她的車速本來就不快,在還差幾厘米處終于停住。
她定了定睛,眼眶逐漸盛滿憤怒和疑惑。傅涼川的車和車牌都具有代表性,在梁市一般沒幾個人不知道。
而且敢如此膽大妄為在大馬路上截停她洛法醫(yī)的車的人,真的不多。
她拉好手剎,端坐著,一瞬不瞬,看著眼前這個不速之客,下意識地按了鎖車鍵。
傅涼川怒氣沖沖從駕駛室下來,沖到她的車旁,即使隔著玻璃,洛離還是感覺到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強烈的暴戾之氣,似乎要將她撕裂。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搞不懂他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氣,明份是他先惹的她,她大方祝福他們百年好合了,還是她錯了?
她揚起頭,迎著他不善的目光,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