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淵朝聲音來源處看去,一個聲音與氣質極不相符的女子朝這邊走來。她走路都是一踮一踮的,很有律動感。當然,像是個練家子。
“紅霞!”太子一見那女子,就奔了過去,猶如雞仔兒見了母雞,求護佑,求評理,求找回場子。
那叫做紅霞的女子接過他,一手牽著,朝常姑姑走去。
“皇后娘娘聽說這邊的事兒了,讓咱們帶太子回去,已經請了太醫在鳳藻宮候著了!”
太子一聽,不干了。用力掙脫她的手,就要開鬧。
紅霞面無表情地又把他揪了回來,橫向把他扛到肩上就走。
洪淵吃驚,這么簡單粗暴的?就是親娘也不敢這么直接的吧?這可是太子呀,他不要面子的嗎?
大概太子爺覺得丟面兒,一上肩頭,就開始拼命掙揣。雙腳在前面亂蹬,雙手不安份的開始扯洪霞的頭發。
紅霞腳步不停,把他從肩頭往前拽了拽,一手鉗住他的腰,使得他掉不下來。一手把他張牙舞爪的手背到了他自己身后。
鉗住腰的手分出二指,鎖住雙手。另一只手,掐在兩個腳腕子只間。
眼花繚亂間,太子渾身上下,就只能動嘴了。
洪淵暗暗點頭,覺得這招“兩手鎖四肢”,可以在蒜泥兒不聽話時,用到他身上。簡單粗暴,直接有效。
自始至終,這位紅霞都沒有正眼瞧過她。來去一陣風,還是龍卷風,直接卷走了這混世魔王。
常姑姑張了張嘴,似乎還想由著太子的性子來。但是紅霞沒給她張嘴的機會,兀自劫走了太子。她只得把話又憋回了肚子里,心有不甘地瞥了一眼洪淵,也跟了上去。
洪淵望著浩浩蕩蕩遠去的太子“親衛軍”,眸光微動。
鄭家到底是有多記仇,趙家家主使得壞心眼子,還要牽連到她這個無名小卒的身上。
“姑娘膽氣過人,安某佩服!”安公公朝她豎了豎大拇指,臉上笑意真誠許多。
洪淵呵呵一笑,“問心無愧,夾縫求生罷了!”
安公公深深看了她一眼,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時候不早了,皇上該等急了!”
洪淵傻呵呵笑著,謙讓著也“請”。
她不就是單挑了一個頂著太子頭銜的六七歲男娃娃嗎?態度變化有點大呀!在宮門的時候,對趙悠遠都沒這恭敬樣兒。
兩人讓了讓,仍由安公公前面帶路,往皇帝所在的仙樂宮走去。
仙樂宮已經算不上一座宮殿了,因為太豪奢了!
廣大的院子中間,高低錯落建了亭臺樓閣。深紅色宮燈垂下的穗子,夾雜著金銀絲線。燭光一照,讓人想起羞紅的美人面。
金銀絲線就好比美人鳳釵步搖,泛著瑩瑩光澤左搖右晃,映襯著深紅宮燈,猶如面頰緋紅的少女。
最絕的是,那高聳的樓宇頂端,好像嵌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即便相隔甚遠,仍能像燈塔一般昭示著它的地位。當然,也昭示著皇帝對貴妃的寵愛。
洪淵一路走來,聽了關于貴妃地不少八卦。自打安公公見識了她懟人的功夫,好像就打心底里佩服她似的,打開了話匣子。
說起貴妃這位琵琶精和皇帝的香艷事兒,真是如數家珍。什么為了能和美人兒享受野趣,只給五日時間,命朝臣搜羅天下能工巧匠,在南山修了溫泉別院。
日日流連,流水一樣的妖精美女往里送,不見出,足足一月都未出山。各方送了美人兒的朝臣暗自高興,皇帝身邊有了自己的人,就等于有了耳朵和眼睛。
然而,一月后。
貴妃還是貴妃,美人兒們卻原封不動,完璧回了各個府中。問起來,才知她們進了山中別院,皇帝的面兒都沒見著,整日只配給皇帝和貴妃刷洗澡盆子。
還有,貴妃擅長彈奏琵琶。皇帝重金網羅天下名琴,只為博美人兒一笑。
貴妃嫌棄地面空氣污濁,皇帝就命人在這仙樂宮,修了整個皇宮中最高的建筑—仙樂臺。還綴了一顆巨大的夜明珠,供他們徹夜歡愉。
……
如此種種,洪淵感嘆這皇帝身體可以啊!這么折騰,還沒英年早逝。
不出所料,今晚皇帝還在仙樂臺賞樂賞景賞美人兒。洪淵跟著安公公拾級而上,爬了不知多久,才登上了這仙樂臺。
別說,夜風徐徐,天地開闊,空氣當真清爽。
“稟告皇上,洪淵姑娘帶到了!”安公公恭恭敬敬地匯報。
洪淵施了一禮,抬眼看座上二位。
皇帝只披著一層單衣,長袍廣袖,領口松垮,加之發絲隨意披在肩上。夜風一吹,頗有一種謫仙下凡之感。狹長上挑的眼眸,因醉酒微醺而多了幾分邪魅。
長得不錯,可惜是個酒鬼。
洪淵暗嘆,眸光掃向他身邊的女子。月白色的輕紗衣衫,皮膚瓷白,泛著盈盈光澤。一雙美目極為有神,夜明珠的光滑映射下,讓人想起漫天星子,盡落眼底。
星子所到之處,便是天河。天河愈遠愈燦爛,使人不由得往遠處看,往深處探。然后,就一發不可收拾,丟盔棄甲,甘愿沉溺了。
要不說紅顏禍水呢?要不說妖精害人呢?單就這雙眼睛,她是男人她也不能自拔了。
“你就是洪淵?”皇帝開口,問完就是一口酒。
洪淵稱是。
貴妃嘻嘻一笑,洪淵頓覺身上酥酥的,真是勾人。
“久聞大名,想不到如此俊俏!”貴妃說完,又轉向皇帝,一手伸入他袍子中,摩挲著他的胸膛,“我看,皇上不如收了她,充實后宮?”
洪淵翻白眼,我謝謝你呀!
皇上被他這一招,撩撥的渾身一顫,捉住她的手,放在心口,淺笑低語:“孤有你就夠了!”
貴妃睨了他一眼,賞賜似的,給他又斟了一杯酒,給他灌下。
皇上也不惱,任由她擺布。
洪淵只覺辣眼睛,這大型虐狗現場,整日看不得吐了?
偷眼望四周侍奉的奴婢,還有安公公,發現他們神色如常,見慣了似的。
唉!她這心理素質,還得練!
“孤想和你談個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