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了紫雁的事兒,趙府從上到下都陷入了一種緊張兮兮的氛圍。除了葵大媽,整日樂呵呵的,其他人都是一臉苦相。
蘭心齋的日子照樣過,洪淵這日和惠姑姑又去集市上賣繡品。
剛叫賣了一會兒,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向他們奔來。
“姑娘?可算蹲到你了!”
是之前受“蓉兒”之托,想要干掉洪淵的“水牛”。
洪淵嬉笑,“怎么?是為了蓉兒來尋仇的?”
“水牛”眼神暗了暗,嘆口氣,道:“她生性風流,也怨不得姑娘。況且,我們的事兒過去那么久了,若不是我還想著曾經欠她的,我也不會做出當時的傻事!”
說著,還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那是有什么事?”洪淵問道。
“水牛”神情嚴肅起來,左右看看,見無人注意他們,才從袖中掏出一張紙,塞到洪淵手里。
洪淵疑惑,剛要拆開看,就被“水牛”攔阻了。
“你到沒人的地方再看,這里人多眼雜,小心為好!”水牛悄聲道。
洪淵瞅了一眼手里的紙張,疊得很平整,紙質摸起來很硬很細膩,應該是訂立契約盟約之類所用的重要文書。背面朝外,只能隱約看見里面寫著字,具體寫的什么也看不出來,很是神秘鄭重的樣子。
“這是什么?”洪淵問道。
“水牛”繼續悄聲湊近道:“蓉兒之前親手給我的,說是這世上沒有可托付之人,只能想到我了。她說如果她死在趙府,就讓我把這張紙交給你!”
“我也不識字,又不敢拿給別人看,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與我說的時候,神神秘秘的,還叮囑我一定不要告訴別人,也別讓別人發現。否則,小命不保!”
他雖然長得人高馬大,但是性格卻是憨憨的。別人交代什么,就照辦什么。蓉兒這次沒看錯人。
洪淵笑笑,把紙張收入了懷中,“放心,我找個沒有人的地方看!”
“水牛”重重點頭,抿了抿唇,沒有要走的意思,卻也不說話,一臉的欲言又止。
“還有什么事?”洪淵耐著性子問。
“水牛”長嘆一聲,問道:“蓉兒怎么死的?走的時候痛苦嗎?”
洪淵又想起當日,葵大媽左右開弓的架勢,還有蓉兒被打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樣子。再看看“水牛”一臉掛念的樣子,有點不忍。
她強裝笑顏,“內宅的丑事最怕泄露,為了保密,她是被一刀斃命的。沒有多少痛苦!”
“水牛”嘴角抽搐了幾下,眼圈竟然有點紅,“那就好,那就好……”
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朝一個方向走去。
洪淵看著他的背影,眸意深深。
如果蓉兒不是貪慕榮華之人,如果“水牛”籌得出贖她身的銀兩。那么,蓉兒嫁與他,雖然沒有大富大貴,錦衣玉食,應該還能平安一生。
可是,沒有如果……
一回蘭心齋,就碰見一臉興奮的承翰,遞過來的一片竹簡。
“洪淵,蔡公公邀請你去赴他的壽宴!”
洪淵皺眉,這都是什么鬼?一個公公已經大紅大紫到可以自行辦壽宴了嗎?
“去哪里?”
“宮里呀!”
“什么?一個公公,怎么能在宮里擺壽宴?”
“皇帝寵信他,多年前就給了他在宮內辦壽宴的特權。他生辰當日,不用當差,還專門給他一座宮殿,任他布置,擺壽宴。皇帝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專門到殿上同樂呢!”
一個公公,能有如此殊榮,這輩子也不虧了!
當然,也變相的告訴全天下人,他蔡公公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一般。而這四大家族,除了緊趕著巴結,也得掂量掂量自家在皇室心中的地位了。
“洪淵姑娘?家主請你去他書房一敘!”一個奴仆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傳話。
洪淵眸光微動,什么要緊的事兒,要在這風口浪尖上,傳喚她一個女子?紫雁的血跡還未干吧?思量歸思量,去還是要去的。
“好!走吧!”
“洪淵!”承翰叫住了她,“我和你一起!”
洪淵調笑,“怎么?背上又癢癢了?需要家法撓撓癢?”
承翰臉一黑,抿抿唇,“什么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他找你,能有什么好事?我和你一起去,就算家法伺候,我也能幫你挨著!”
洪淵嘆口氣,“我又沒招惹他,他家法我干什么?你快別跟著了!你跟著,沒事兒也有事兒了!”
承翰一梗脖子,就是不同意。
沒法,兩人只好協商。承翰在院外等著,一聽到聲音不對,就闖進去。
書房。
趙悠遠皺著眉坐在椅子上,似是在苦思冥想什么。一眾陳設,洪淵已經從屋頂上,研究過很多次了。所以,再稀奇的物件也沒吸引她注意,她只是細細琢磨著他的表情。
見她進門,趙悠遠笑著請她坐下,還命奴仆給她倒了茶水,熱絡的把她奉為上賓。
洪淵皺眉,有點看不懂了。她做了什么,至于他如此高接遠送嗎?
“洪淵是吧?”趙悠遠問道。
洪淵點點頭。
“承翰把你帶進府這么多日子了,我也沒抽出空來見見你!直到今日,才有些閑暇,特邀你來聊聊!姑娘可別見怪呀!”他笑得一臉褶子。
不得不說,自從紫雁死了。他確實眼看著就衰老了許多,沒了往日的精神矍鑠。
洪淵拱拱手,受寵若驚道:“晚輩不敢!有什么事,您吩咐!”
這種客套話還是免了吧,一有閑暇就私會紫雁姑娘了,還有空搭理她?
趙悠遠搓搓手,舔舔唇,道:“咱們是一家人,能有什么事兒?就算是有,也是咱們大家的事兒,你說是吧?”
洪淵點頭,鋪墊的可真多!
“是這樣!承柯運送的綃衣被掉包了。”趙悠遠說話說一半留一半。
洪淵眨眨眼,佯裝吃驚,“怎么會這樣?”
這種軍需物資被掉包,可是大罪。弄不好,還會被懷疑有不臣之心。物資不是被掉包,是被藏起來了,預備著起兵造反用。
可是,這與她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