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齊楚原本就是奔著救人而來的,卻沒想,最終居然只能殺人。
墨逸張嘴還想說什么,卻終究撐不住,吐了兩口血,復又暈了過去。
后面跟著的阿瀾是飛過來的,所以慢了一點,看到墨逸復又暈了,有點怨氣的看著我,可也不敢說什么,只得復又壓了下去,抱起墨逸:“我先帶府君回府宅,你處理完這邊,盡快回去。”
墨逸真身在我身上,他不能離真身太遠,可又得泡在冷泉里養著神魂,其實最好的辦法是我在府宅陪著他養傷的。
但圣嬰似乎刀都砍不行,當初在周喜嬌那里也是墨逸一縷火光滅掉的,如若這鎮上的人身上都是圣嬰一樣的東西,那么只得用到墨逸的流光。
只是看著復又昏迷不醒的墨逸,他最近似乎一直在受傷。
我這會也是也沒有蘇復,用不了那么大范圍的流光,看著阿瀾道:“你知道怎么將真身還給府君嗎?”
當初真身在的時候,墨逸能對上手握沉天斧的云娥,可現在卻連甩多了勾魂鏈就傷成了這樣?
還有那一直淌水的腳,我總感覺墨逸有什么在隱瞞我。
如若將真身還給他,他身上的傷是不是就好了?
“不能還。”阿瀾緊抿著嘴,抱著墨逸就要離開。
我手一動,一條勾魂鏈纏了過去,纏住了阿瀾:“為什么不能還?”
墨逸只不過是吻著我,好像跟渡氣一樣就渡到了我體內,為什么我就不能還他了?
“就是不能還。”阿瀾急急的想避開勾魂鏈,直接化成青鳥想要飛走。
一邊齊楚握著陰陽傘一轉,就擋住了她的去路:“說!”
阿瀾似乎有點害怕齊楚,幾次展翅想飛走,但齊楚握著陰陽傘居然如同平地般,一閃而過將她攔住。
幾次之后,阿瀾扭頭朝我怒吼道:“還不是為了你!”
“如若不是因為那個孩子,府君怎么可能將真身渡給你。”阿瀾好像氣急,朝我大吼道:“那孩子奪盡造化,天帝不會讓它出生,以前有府君用冷泉和自身氣息壓著,但你在天羅地網里被抽中,露了形蹤,府君為防萬一,只得將真身放于你身上不再取回,用真身遮住那孩子的氣機。”
“你以為你能長進得這么快,除了殺人蛇,還有那孩子和真身的原因。可府君先替你擋了天雷,又應對天羅地網,還有當初沉天斧之威。他不是拿不回,他也在害怕,他怕你出事。”阿瀾說著眼睛都紅了,盯著我道:“云娥和女嫘都被人阻殺,背后那個人定然也是想殺你的,他不敢讓你沒東西防身,也不敢讓你一個人在外面亂跑,他傷得這樣重,卻還一直跟你出來。府君,他……他……”
阿瀾說到這里哽嗯了,將墨逸抱起:“他在愧疚中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在鎮巫之后看開了,不再理會幽冥之事,可卻又碰到了你的事情。就算尸巫出來又如何,他終究有著神位,他可以離世而去的。你們人都不關心自己怎么活,憑什么讓府君來操心,你們這就是自己找死。”
說到最后,阿瀾展翅膀發出尖悅的叫聲,青羽之上淡色火焰彈起,瞬間就消失不見。
這次齊楚沒有攔她,而是沉沉的看著我:“你先休息,府君那里總有辦法的,我先去看看那些人,有沒有辦法解決掉胚胎。”
“齊楚!”張懷旭沉喝一聲,朝我們道:“這事因人心而起,又摻和圣嬰尸巫,你還是避讓的好。”
我只感覺頭悶悶的生痛,墨逸一次次的重傷,那個本就不應該存在的孩子,還有尸巫,和那個背后的巫女,以及長壽眉他們。
所有的事情好像怎么都沒有頭腦……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打架,我跟外婆說我沒錯,都是別人的錯。外婆告訴我,小孩子的眼里才有對錯,大人的眼里只有利益,而且每個人所要的利益都不同,所以每個人看到的事情都不同。
這鎮上確實看著讓人煩躁,但該不該死,還真不好說。
但圣嬰……
我努力想著怎么解決,卻感覺一邊齊楚突然動了一下,跟著陰陽傘轉動,他瞬間消失不見。
腦中閃過他剛才的話,我感覺不大好,急忙追了出去,但沒了陰陽傘,我引著香纏著自己追,怎么也追不上。
張懷旭暗嘆一聲,縮地成寸,拉住我追了過去:“齊楚眼中化紅了,他怕在大開殺戒!”
“阿彌陀佛。”廣濟沉念了一聲佛號,赤足擋在了我和張懷旭之前:“云施主,這里的人不能活,可誰動手卻不相同。如若你動手,金虹乃府君真身,浩然正氣,可鎮陰邪。若是齊師弟動手,他心中殺意已然被激出,或是大開殺戒,怕是再也收不回來了。”
“所以你在逼我殺?”我眼前好成了紅色,看著廣濟道:“為什么?”
“殺魔也是證道,云施主身為巫女,這道理其實很好明白。佛主雖云眾生平等,可也有殺意,施主如若不殺尸巫,不……”廣濟依舊在說著什么。
我猛的抽出勾魂鏈,對著他抽了過去:“我不管什么巫族、尸巫,你給我讓開。”
心中突然發緊,齊楚那雙腥紅的眼睛在眼前閃過。
遠處似乎有什么聲音傳來,我顧不得和廣濟打機鋒,勾魂鏈一甩,將廣濟抽到了身后,然后借勾魂鏈之力,飛快的朝那邊追去。
可剛落下,卻見那躺著無數鎮上居民的營地處,齊楚已然握住了那把何翠苗在夢中給他的大刀,他半未劈向任何人,而是猛的朝地上劈去。
原本平整的地面立馬露出一條大裂縫,那些將倒未倒的房子,跟著就倒塌了,我感覺身子一晃。
急忙沖了過去,伸手想去拉住齊楚,可他卻一把拔起了刀,那眼里已然不見任何黑色,通體腥紅,如同血珠將落。
“齊楚!”我忙抽著勾魂鏈去纏他,大叫道:“你醒醒!”
心中開始無比的慌亂,我不知道齊楚該怎么醒來。
一邊張懷旭大叫著讓人撤退,可已然來不急了,那被劈開的裂縫之中,突然涌出了一股金色的熔漿,然后那片裂縫飛快的擴大。
熔漿咕咕的朝外冒,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齊楚卻掙脫了勾魂鏈,握著大刀朝另一個地方劈去。
我想追上去,可脫力的身體怎么也動不了。
腦中那個嘿嘿的怪笑聲復又傳來:“如若你不來,藤女活著,他們也活著。如若沒有你,巫族沒有希望,府君不會因為那個孩子傷成那樣。如若沒有你,齊楚依舊在龍虎山,做飯劈柴。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云清,如若不是你,巫族也不是會滅。”
我頭又開始生痛,看著金色的熔漿涌了出來,原本躺在地上不能動的居民站起來想逃跑,可熔漿一動,立馬倒在了熔漿之中,然后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紅包中的圣嬰自發求生,飛快的破包而出,背后長出一根又一根的青色手腳,撐著身體朝外竄。
因為圣嬰出來,鎮上居民痛苦的大叫,更大的被拖動的血管倒在熔漿之中,瞬間沒了性命。
可齊楚依舊在大吼著劈了一刀又一刀,似乎有著無盡的怒氣要發泄。
“都怪你,怪你。”那嘿嘿的聲音依舊在說著,帶著蠱惑:“你動手啊,他就是為了不讓你動手才這樣的,你不動手嗎?”
我抬頭看著遠處的齊楚,慢慢豎起了指尖,正要引出流光,卻感覺額頭一痛。
一扭頭,卻見陸思齊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指尖戳著我額頭,跟著一所拉起我,一手抓著陰陽傘:“先撤離。”
腳下全是熔漿,楊姐和張懷旭他們想救人,可卻怎么也救不過來,車子全部在高溫下炸了胎,根本發動不了。
陸思齊將陰陽傘朝我手里一塞,在熔漿之中,飛快的朝齊楚跨了過去。
就在他要靠過齊楚時,卻見他掌心一晃,摸出一個滿是銅綠的鈴鐺晃了晃。
我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卻見齊楚好像失線的風箏一般飄落,然后陸思齊背著他朝我走來,握著陰陽傘飛快的朝鎮外撤離。
熔漿全面爆發,整個小鎮全是一片火海和流動的熔巖。
無數的圣嬰想逃離,可那些熔巖好像與它們相吸引,它們朝哪里跑,立馬就會有熔漿迸出,將它們吞噬。
張懷旭和廣濟只能帶著玄門的人退了出來,看著鎮子里慘叫不斷,廣濟面色緩了緩,可轉眼看到齊楚時,卻又露出了擔憂之色。
“那些孕婦……”最后是楊姐先開了口。
張懷旭低頭不語,廣濟低念了一聲佛號:“我佛慈悲。”
我真不知道什么叫慈悲,可又不知道有什么辦法。
那些孕婦怕也不可能活著了,因為她們被關著,連逃的可能都沒有。
這會我只想撐著陰陽傘帶著齊楚去找府宅找墨逸,可剛一抬腳,被陸思齊抱著的齊楚好像醒了過來,那雙眼里透著妖冶的紅光。
“齊楚。”我生怕他再動手,伸手想要去拉他。
卻聽到他呵呵的笑:“你怕我控制不住對不對?”
還不等我應聲,卻見齊楚猛然一抬手,二指朝自己眼眶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