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阿瀾和墨逸都受了重傷,雖然有小精的果子,阿瀾倒沒什么,墨逸神魂和真身接連受損,更加不能離了泰山。
我從阿瀾那里大概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卻感覺迷團越來越大,墨逸似乎一早就知道事情會發展成什么樣,連大空和張天師或許也知道,可他們為什么不阻止?
原本打算讓阿瀾照顧墨逸,我和齊楚去那神廟看看,可她似乎十分擔心云娥回來,怕自己打不過,強行拉著我不讓離開:“只有你能傷得了云娥,你不能走。”
真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認為我能對付得了云娥,難不成就因為我占著她的身體,能用養魂香對付她?
但墨逸確實至關重要,阿瀾一改原先看我不順眼,拉著我不肯撒手。
只得先讓齊楚帶著小精回去,先給香火街那些人解了蠱,然后幫我將店里那些制香的材料拿來,我再制一些養魂香,就算殺不了云娥,讓她痛苦痛苦不整事也行啊。
我一直不知道蠱婆婆她們背后那個用香的高手是誰,這會想起來,極有可能就是云娥了。
小精原本不打算走,可齊楚哄著帶她去吃炸雞,保證絕對不會坐車,又拿過陰陽傘,這才將小精給帶走,順帶又哄了她一粒紅色的果子給我吃。
那果子并沒有什么傳說中天材地寶的那種異香,酸酸澀澀的并不好吃,可入腹后暖暖的,原本被雷電灼傷的身體也開始發癢。
整個府宅都變成了一片虛無,我看著重傷昏迷的墨逸,讓阿瀾給他敷藥,先拿著齊楚的手機查資料。
泰山府君又名東岳帝君,是天帝留守地界,與人間溝通的使者,是歷代帝王受命于天,治理天下的保護神。
周朝之后,帝王自稱天子,自認功德顯赫的帝王,都會封禪,將功績上達天聽。
春秋戰國后,只有六位帝王進行過封禪,其中五位秦始皇、漢武帝、漢光帝、唐高宗、宋真宗都是在泰山封禪。
而另一位封禪的就是唯一的女皇武則天,她在七十一歲封禪,去的卻是嵩山,并留下“除罪金簡”,自敘生平已過。
這事如果放以前我還不多想,最多就是認為則天皇帝與眾不同,這會再想想巫族與天帝一脈之間的糾葛,這里面的事情就多了。
可查來查去,泰山府君真身是什么,卻并沒有記載。
東方朔的《神異經》盡力朝遠古追溯,從盤古開始,一直到赫天之子前勃氏,骨勃子玄莫氏生二子,長子名金輪王,次子少海氏。
少海氏妻彌輪仙女夜夢吞二日入腹,覺而有娠。生二子,長子金蟬氏,后稱東華帝君;次子金虹氏,后稱東岳帝君。
可東華帝君歸于道家后,神位高高在上。
東岳帝君卻化為山神,鎮守一方,代天治理,享受人間煙火。
至于真身是什么,卻無跡可尋,連阿瀾都不知道,云娥破開冷泉拿走沉天斧的時候,她已然昏迷。
齊楚用天眼看過墨逸真身,什么都沒看到卻是雙眼通紅。
這不知道真身是什么,不好對癥下藥,根本沒法子治,難不成只能得等他自己醒。
問及阿瀾上次墨逸昏迷怎么醒的,她也不知道,只是說可能是幽冥地府震蕩才會這樣,后來張懷旭帶人在東岳祭祀,擺了大陣,墨逸就醒了。
我這才想起,泰山還有座東岳大廟,供奉的就是墨逸。
我們居然不去找,呆在這泰山頂吹著冷風。
張懷旭那邊似乎很忙,但一接我電話,說東岳已然帶人來迎了。
東岳供奉的就是泰山府君,又號東岳大帝……
反正留存得比較久的神,在道家幾度轉換之后,尊號就比較多。
我并沒有在荒頂上等多久,一個由七十二名道士組成的隊伍就急急的從后山翻了過來,居然還準備了法仗,有薰香開路,黃土墊底,凈水灑洗……
排場極其的大,一路都在念經燃香,祭祀禱告。
我一路看著這些道士用這般大的排場將墨逸迎進了岱廟之中,我下去的時候才發現,墨逸的府宅居然是封閉的,這天連岱廟都封了,不再對外開放。
齊楚帶著香料回來的時候,東岳的人正在給墨逸祭祀,估計以前他們都是對著神像祭祀的,這會面對正主,慌得一筆,排場又是一大再大。
道家規矩多,神位越高,尊號越多就越發的麻煩。
我被念得頭痛,確認墨逸只是昏迷后,就讓阿瀾守著,我拿著香料到一邊找了間廂房制養魂香,可香還沒制好,就感覺地下一動,跟著木質的地板裂開,女嫘拉著云娥從地底鉆了出來,立馬嫌棄的將云娥推開,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我,就又沉入了地底。
“云清。”云娥依舊一身淡青長裙,赤足無塵,臉帶著柔弱的笑:“我已然拿到沉天斧了,那養魂香對我沒用了,你不用浪費血了。”
齊楚忙站在我面前,半瞇著眼看著云娥:“你判了巫族又判了墨逸,到底在搞什么?”
云娥只是輕笑的看著我:“我來是跟你說兩件事的,那顆忘塵珠我已經修好,卻只能看到一些與我相關的事情,這次是來還給你的。”
說著她微微抬手,那顆忘塵珠居然真的一粒粒碎片沾好,變成了一顆圓滾滾的珠子,只不過表面依舊有著裂紋,但我居然聽不到那里面的竊竊私語了,可見云娥肯定是動了手腳的。
這東西是她借我的,墨逸當時也在,我立馬掏出那只泛著金光的面具遞還給她。
齊楚還握著我的手,似乎想阻止,我朝他搖了搖頭。
岱廟傳承也有些年頭了,又是墨逸真身所在,云娥都能出入自由,可見實力大漲,又有那從未發揮過真正威力的沉天斧在手,我跟齊楚哪是她的對手。
“你當真很能忍。”云娥看著我柔柔的笑著,將忘塵珠遞給我,接過面具:“第二件事是告訴你,蠱婆婆和何翠苗暫時被我拘住了,不會再出來做亂,但你要幫我看十二個人的香。”
“憑什么?”齊楚立馬就怒了,雙眼微紅。
可他剛一動,地下木板全部沖天而起,沙石翻滾,瞬間將齊楚給淹沒。
我連話都來不及說,齊楚就被拉入了地底,只得低頭輕聲無奈道:“別太悶著他,還得幫我做飯呢。”
地底傳來女嫘清脆的應聲,她借地勢厲害,那地底神廟就是她挪過去的吧?
墨逸昏迷,光是女嫘這借地勢的在,我們都完全打不過。
云娥能跟我談,自然是她也需要時間。
這路子不就是她們一直在走的嗎?一次次的將生意送到我手上,然后溫水煮青蛙,耳濡目染想收服我。
雖然我也需要時間,但看著云娥臉上的笑,還真是讓人感覺不好啊。
當下拒絕道:“其實你知道的,我只想活命,沒什么大義可言,你當初為了鎮尸巫還死過一次,我可舍不得死,你要做什么只管做,反正你和墨逸都不會殺我,所以你們誰輸誰贏跟我真沒關系。你手里不是有沉天斧嗎?直接劈了算了,何必搞這么麻煩。”
“不可不教而誅。”云娥依舊搖頭輕笑,朝我道:“這樣吧,那樣的神廟一共有十二座,你每解決一件事,我就告訴你一座神廟在哪里,然后你們也可以有機會找到神廟,如何?”
“不要。”我實在不想看著她這張臉,低頭踩了踩地:“你出來說。”
那神廟在地底,跟在女嫘手里有什么區別,只不過她神像還沒捏好罷了!
女嫘立馬從地底鉆了出來,朝我道:“你答應吧,不答應的話,她也不好跟蠱婆婆講。蠱婆婆她們認為所有人都該死,尤其是現在有些女的,也被你們的思想所污染,重男輕女不說,還老認為女的就該早就嫁人呆在家里生孩子,全部殺了,從頭開始由她教,重新開始最好。”
“我反正對現在這些人沒什么情感,可云娥一直看著人性變遷,認為該先教化,所以跟蠱婆婆打賭,若你能解決那十二件事,心性不變,就由云娥開神廟教化,如若你心性變了,就由沉天斧一斧頭劈下來,一切重啟。”女嫘嘴巴利落,聲音爽朗:“我認為你可以答應,由云娥拖著蠱婆婆她們,等墨逸醒了,你們再說其他的,反正你也打不過云娥。”
女嫘說完,還冷冷的瞥了云娥一眼,朝她冷哼。
云娥用一種無奈且寵溺的眼神看著女嫘,惹得她又是一陣嫌棄:“如果不是你有沉天斧,我會理你!”
說完又沉地底去了,似乎依舊不待見云娥,可她們都是巫族,只能站在同一戰線。
女嫘說得的道理我都懂,我朝云娥點了點頭,十分無奈的道:“那就這樣吧?”
云娥依舊在笑,圣潔卻比原先多了幾分真誠:“墨逸還好吧?”
我撇了撇嘴,她背后捅刀,這會又來關心算是愛恨交纏,虐戀情深嗎?
“他一直知道我要做什么的,所以當年漢武帝求鎮巫之法時,他出了很大一部分力,更甚至親自出手,將我祭了尸巫。”云娥仰頭看著屋頂的畫像,微微皺眉苦笑:“我本以為只要鎮住了尸巫,我死了就死了吧。可誰成想,漢武帝又想要長生術,聽方士之言借尸巫之力研究長生之法,留下了蠱洞尸門這兩大禍根,從此功虧一簣。只要鎮了尸巫,偌大的功績,他何止是千古一帝,必然封神啊,卻還想著那長生之法,結果禍害無窮。”
“所以你看,到后來,人心浮動,朝代更迭,戰亂連連,尸山骨海,尸巫動亂,墨逸又不得復活我,借帝巫之血來鎮尸巫。到后來,連他都心灰意懶,不再管幽冥地府,寧愿為你擋天雷,任由我拿了沉天斧,任由他們天帝一脈神權帝落,你說是不是很好笑。”云娥真的笑了,可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下來了。
淚水涌過她晶瑩如白瓷般的肌膚,雙眼水光閃閃,卻依舊勾著笑:“云清,我一直喜歡他,所以就算他去南墟那樣兇險的地方,我也跟著,阿嫘一直罵我沒骨頭,丟巫族的臉,可我真喜歡他,明知道他不喜歡我,還是一直跟著他跑,那么的喜歡。”
“我看到不周山倒,神廟坍塌,巫女被大火所焚時,我沒有辦法,天帝手里有開天斧,我根本沒有一戰之力,不想看更多的巫女去死,我只能交出沉天斧,等著時機。可你看,天帝多聰明,留著墨逸鎮守,只要我想拿出沉天斧,最會傷了他。我還是喜歡他,可我不得不拿出沉天斧。”云娥朝我笑著,依舊嬌柔,依舊圣潔,只是淚水不停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