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莊主把眼睛一瞪,這副刻意作態(tài),反而讓眼里的鋒芒減退。
“那是教導山莊弟子的,不是教導你的!
你既然這么聽我的話,那就好生在家待著,不要整天風風火火,見風就是雨的。
這些我每天都沒有停歇過說,你怎么就聽不進去一回?”
紀繁星白眼一翻,“有道理的自然是聽,那些沒道理的自然是當耳旁風嘍。”
紀莊主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盞砰砰響。
他這一下子氣的不知更氣女兒直接說他說的話沒道理。
還是該氣她這么直接承認就將他的話當做耳旁風。
沒想明白,又看著閨女毫不在意吃著點心,他干脆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大罵。
“逆女!不孝女!”
正廳外的弟子神色嚴肅的立著,但余光交匯,誰也沒當回事。
誰還不知道他們的師傅/莊主就是對女兒雷聲大雨點小。
不對,是雷聲滾滾,但壓根就沒有點雨點。
“行了,我不跟你在這多講,你如今已經(jīng)及笄,你也知道早在你還于你娘肚子里,紀家就和云江蕭家定了門親事。
如今那蕭家男兒已經(jīng)及冠,時候都到了,前些天蕭家家主飛鴿傳信,說著你們年齡到了,可以商量一下婚事了。
爹給你找了幾個教規(guī)矩的人,你這幾天好生和她們學學,就別再下山莊去了。
要覺得悶,咱們這山莊周圍也有的地方讓你走走逛逛,只要不出山,爹也不會拘著你就在房里的。”
原本是要懲戒一番女兒絲毫不顧他的命令擅自離開山莊出山,還又鬧出了那事。
結(jié)果被三兩下的一岔就沒了懲戒,他自己還被氣了一通。
紀繁星站起身,“我不!
那是你和別人定的,我都沒見過那蕭啟明一面,憑什么他們說可以成親了,我就得在家學規(guī)矩?
讓我學規(guī)矩,將來伺候他們?
爹你也不想想我是紀氏山莊大小姐,紀氏山莊和那云江蕭家在江湖上都是一流勢力平等的。
我要去嫁給他,你咋不說那蕭啟明入贅到咱們紀家?反正我不學!”
紀莊主的怒火在對上女兒倔強控訴的目光,瞬間消散,只得好聲好氣勸說道:
“這如今蕭啟明乃是江湖上人人稱道的蕭家大公子,武藝、人品、相貌俱是的一流!
你這是沒見過他,但是爹爹親自見過他,你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豈會不慎重。
你就聽爹的,好生在家學學規(guī)矩,到時候嫁出去,有紀氏山莊給你做后盾,沒人敢欺了你!”
看著閨女明朗漂亮的小臉蒙上一層委屈之色。
紀莊主覺得自己沒錯,他早就這么考慮著。
再又想了想自己說了什么,可能語氣重了點,但閨女頑劣,他話不重一點她更是不當回事。
但哪怕知道都是為她好,自己并沒有錯,再對上女兒這一副模樣,他也不禁透上點心虛,放軟了語氣。
“那學規(guī)矩也是讓你懂這些,你這在山莊風風火火的,大家都說你天真率真,爹也不會多懲戒你。
但是到外面總得知道些,撐撐場面也好的,你總不能讓別人說你聲不好,就通通揮鞭子吧?
那人家沒動手,你要和他講道理,人家動武了,你再揮鞭子也不遲嘛!
那些規(guī)矩你看著學些,能學一點學一點,實在不行,爹也不勉強你,聽話啊。”
“我算什么掌上明珠?我就是紀氏山莊嫌多的那一塊破磚瓦,你就恨不得扔出去!
一邊說著紀氏山莊威嚴不容侵犯,容不得所有人使之名聲有礙。
一邊又說與他人相交時不可太過蠻橫無理,還不是怕得罪人!
現(xiàn)在你要讓你的掌上明珠學規(guī)矩,討好不認識的男人。
一口口的說著別人家是好模樣,武藝高,品行不錯,總而言之都是樣樣好,就你家的女兒差的不行!
我看你就是重男輕女,一邊說著江湖兒女男女都是好樣的,一邊又覺得女兒要嫁到其它家!
反正我不學規(guī)矩,要學你自個學,云江蕭家那么好,你就帶著整個紀氏山莊嫁過去吧!”
紀繁星用力跺著腳,小嘴叭叭的說著,再看親爹被她氣得臉色鐵青,還沒動手,那桌椅就開始顫動起來。
廳內(nèi)一片肅殺,空氣都凝滯一片。
紀繁星絲毫不怵,還兇巴巴的狠狠瞪了氣上頭的親爹一眼。
隨即她一轉(zhuǎn)身,紅色鮮艷的裙擺揮過一道弧度。
在幾下的奔走到門檻前,身后一道重響夾帶著一股熱氣。
紀繁星頭也不回的足尖一點,裙擺飛揚中,她身形旋轉(zhuǎn)著朝著側(cè)邊閃去。
未站穩(wěn),她就只見茶盞在漫漫水珠中飛速旋轉(zhuǎn)著飛出正廳幾米遠,與那兩行弟子中打碎在地,茶水灑了一地。
感覺到裙擺微微一沉,紀繁星低頭,看到紅色裙擺上被打濕一片。
再聽到后面沉重的喘息聲,她脖子一縮,迅速跳過門檻。
邊跑邊運起輕功,就似一道紅影旋轉(zhuǎn)而過,那郁郁蔥蔥的叢草仿佛被風刮過。
在她人沒影了,身后宛若雷霆重響的咆哮聲才傳出。
“逆女!你這逆女,瞧瞧說的是什么話,來人!把大小姐的院子給我圍了!
誰敢放她離開房門一步就給我去戒律堂自請三道刑法!”
門外一眾弟子都是深深埋著腦袋,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喘。
莊主真是氣上了,可惜氣是對他們發(fā)的。
三道刑法,總共也就七道刑罰,最后兩道輕易不動,只有背叛山莊。
而就因為放走了小姐自請上三道,這已經(jīng)重罰了。
可惜還是控制著,在大小姐離開了不少距離,能夠聽到那命令,又不用直面他怒火。
說來說去,不還是舍不得唄。
就是苦了他們這些皮糙肉厚的弟子。
山莊中心,廣闊幽靜又透著雅致的院子被一隊弟子包圍。
院子的下人看到這陣仗面面相覷,沒有什么驚慌,只是壓低走動、交流聲音。
一回院子便洗漱換衣的紀繁星披散秀發(fā)走到庭院,長眉一挑,徑直朝外走去。
在看到戒律堂的弟子,她直直盯去。
對方低咳一聲,拱手道:“弟子按莊主吩咐,還望大小姐見諒。”
紀繁星不見怒色,反而好奇問道:“怎么是你們來守著?”
她這一問,戒法堂一眾弟子臉色微繃。
還能為什么,莊主大人為人嚴苛,紀氏山莊不說規(guī)矩森嚴,但也有規(guī)戒,誰人膽敢觸犯,戒律堂都能來拿。
但山莊的規(guī)矩在對上唯一大小姐,那就有些不一樣了。
每回大小姐出事,莊主都讓弟子圍了院子,都說大小姐活潑好動,拘著她不讓出去比任何處罰更嚴厲。
而大小姐往往沒安分兩天就開始明里暗里使法子出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