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嬸……”
安以繡見沐禹宸大致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始末,和沐禹宸點了點頭:“想必皇上都已經猜到了這些,所以,太上皇為了向我北平王府這一百來號人贖罪,喝了毒酒自裁了。”
縱然知道安以繡話中有水分,沐禹宸也不想和她多做計較。
不論如何,太上皇已經去了。
在他看來,太上皇這件事確實做錯了,就算別人要報復,他也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
只是這死的畢竟是他的父皇,說他不傷心那絕對是假的。
既然事情已經和沐禹宸解釋了,安以繡和沐淵白也不想再多打擾沐禹宸。
安以繡當下和沐禹宸告辭。
在離開之前,沐淵白伸手在沐禹宸肩上拍了兩下:“節哀順變。”
感受到沐淵白的手勁,沐禹宸看了沐淵白一眼,他眼神有些復雜。
這些日子他一直覺得心中郁結,甚至有時候會吐血,這些事情他都沒有告訴其他人,只是一個人強撐著,他覺得他馬上就要駕崩,只可惜他還沒有皇子,這皇位他也不知道該傳給誰。
剛剛沐淵白在他肩上那么拍了兩下,力氣很大,卻在那一瞬間打通了他郁結的脈絡,他甚至覺得身上一陣輕松,仿佛浴火重生一般。
皇叔并沒有因為父皇對北平王府的所作所為而記恨他,反而不計前嫌的將他體內的脈絡打通。
沐禹宸目送沐淵白和安以繡離開,最后沉沉嘆了一口氣,轉頭對貼身小太監道:“讓人好好伺候皇叔和皇嬸。”
小太監應了一聲,急急忙忙跟在沐淵白和安以繡身后離開,生怕對他們一個伺候不周,惹來皇上龍心不悅,雖然這是他伺候過性子最好的皇上,但不管怎么說那都是萬人之上的皇上,哪兒能輕易得罪呢?
安以繡和沐淵白住進了沐禹宸讓人給他們安排的偏殿。
看得出沐禹宸對他們很是禮遇,這間偏殿裝修極為奢華,是別的偏殿不能與之比擬的,由此可以看出,他并沒有怪罪他們將沐淵鴻賜死一事,縱然他登基皇位幾年有余,經歷了無數的權謀與爭斗,他依舊是昔日那個翩翩少年郎,沒有被權力所蒙蔽雙眼,可以說他是人世間的一片凈土,就算是從淤泥中出來也不會遭到半點污染。
因為太上皇駕崩,除了被特定在封閉不準出來的個別王侯之外,所有王侯都因此到了帝都。
一時之間,帝都人來人往,比平日里都熱鬧幾分。
太上皇的葬禮很是隆重,到了日子便出發去陵墓。
安以繡和沐淵白礙于面子也跟著一同去了陵墓。
一路排場驚人,百姓們都得老老實實的呆在家里。
倘若沐淵鴻還活著,他應該會感嘆他死后的排場不小。
葬禮結束,沐禹宸多留安以繡和沐淵白在西涼帝都幾日。
“皇叔,皇嬸,你們許久不在帝都了,過陣子再回北平吧。”
沐淵白卻有些憂心忡忡。
安以繡到帝都之后,接連幾天都在流鼻血,從這一點可以看出,他的身體狀況日漸愈下,他們倒是沒有多余的時間在這邊閑逛了。
正說話的時候,安以繡突然覺得人中一涼,這熟悉的感覺,讓她下意識的伸手擋在鼻前,沐禹宸卻沒有錯過她人中上那一抹殷紅。
沐禹宸瞳孔瞬間縮了起來:“皇叔……皇嬸,這是怎么了……”
安以繡身子不好的事,除了他們身邊的暗衛,并沒有其他人知道,畢竟這件事就算告訴了他們,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安以繡搖了搖頭,并不打算告訴沐禹宸,沐禹宸卻開始打破砂鍋問到底,只要她不說,他就不讓他們離開。
最后是沐淵白所以扯了個理由,算是搪塞沐禹宸:“你皇嬸,近日身子不好。”
但沐淵白這個理由一看便知道沒有什么說服力,沐禹宸微微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相信他所說的話:“你說實話吧,或許我有辦法能幫到皇嬸呢。”
畢竟沐禹宸不是別人,沐淵白也懶得繼續遮遮掩掩,索性和他講了實話:“你皇嬸是歐家人,身上有歐家的封印,倘若到了20歲封印依舊沒有解除的話,只怕她……”
最后的話沐淵白說的并沒有特別清楚,但沐禹宸已經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他頗為不可置信:“二十歲……那……還有幾個月……”
沐淵白神色嚴肅的點了一下頭。
看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導致周圍的氣氛都變得沉悶起來,安以繡呵呵笑了兩聲,打破了此刻尷尬的氛圍:“沒事,這不是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么?”
幾個月的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要想在區區幾個月之內找到歐家,并且解除她身上的封印,這件事并不簡單。
沐禹宸眉頭不由也皺了起來:“我會派人去找歐家,一有消息我立刻告訴你。”
聽到沐禹宸這么說,沐淵白微微頷首,卻并沒有把希望全部放在沐禹宸的身上。
“那本王帶著王妃先離開了,告辭。”
沐禹宸沖沐淵白拱了拱手,目送他們離開。
等沐淵白和安以繡的背影消失在他視線里,沐禹宸立刻招來人。
“給我找歐家,不遺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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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平王府,笙玉跑來告訴安以繡:“夫人,我給那個安以嵐找了客棧,這幾天她還是往王府這邊跑,怎么都攆不走,我看她確實是對你另有居心。”
安以繡從馬車下來,輕輕咳了兩聲,四下看了一圈:“她現在在哪兒?”
笙玉扶著安以繡的胳膊將她摻了下來:“我剛剛還看到她在旁邊的胭脂鋪子里轉悠,這會兒估計還沒有走呢。”
“算了,不管了,只要她不進王府,隨她吧。”
安以繡感覺自己現在沒有那么多的精力來管其他的事情,只要安以嵐安安分分的呆在那個小客棧,不過來打擾她,以前的事情便一筆勾銷,她也懶得多和她計較了。
既然安以繡都這么發話了,笙玉自然是聽安以繡的。
但她看了胭脂鋪一眼,總覺得那個安以嵐心里打的全是壞主意。
畢竟原本就壞的人,可能被綁走后就洗心革面么?
有是有,但是很難,總之她不相信這種小幾率的事情會發生在安以嵐身上。
不管怎么樣,倘若安以嵐對夫人沒有壞心,她自然就不去管她了,倘若安以嵐對夫人打了什么小九九,那她第一個沖上去表示不服!哼哼哼。
換洗衣服之后,安以繡第一時間就到了房間都弄肉肉和團團。
小孩子真是一天一個變兒,幾天沒見安以繡覺得這兩個小肉團又長大了不少。
“娘……”
突然,肉肉嘴巴動了動,吐出一個模糊不清的音節,安以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的看著沐淵白:“王爺,你聽到了么?剛剛……剛剛肉肉叫我了?”
沐淵白剛剛正在走神,想著到時候去哪兒找歐家,沒有聽到肉肉這邊的動靜,安以繡突然興奮異常的抓著他的袖子左右搖晃,瞬間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嗯?”
安以繡抓著沐淵白的胳膊再次跟他重申:“剛剛肉肉叫我了,叫了一個娘字,肉肉都會說話了。”
沐淵白扯了扯嘴角,視線落在肉肉身上,心不在焉的伸手戳了戳肉肉粉嘟嘟肉乎乎的臉蛋:“是么?他都會說話了?”
“你擱這兒想什么呢?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
見安以繡嘴角笑意逐漸消失,沐淵白伸手將她抱入懷中:“剛剛在想點問題,娘子在說什么,為夫都聽著呢。”
“……涼……”
肉肉小嘴巴一動一動,又發出了一陣聲音,這下不止安以繡聽清了,就連沐淵白也聽到他在說話。
“還真會說話了?”
沐淵白的心思,一時之間也從尋找歐家的問題上扯了回來,開始專心致志的逗弄肉肉。
安以繡笑瞇瞇的把肉肉從搖籃里抱了出來,沖他做著鬼臉,一邊扭頭問沐淵白:“你教他說話的?”
沐淵白沖她眨了一下眼睛:“娘子說呢?”
一旁的笙玉急忙插話:“夫人,可不是么?自從王爺醒來之后,他大多數時間都呆在這個房里教小世子說話,嘴里只有娘親一個詞,小世子聽了這么些時間,自然也記住了字眼。”
看到安以繡和沐淵白之間的粉色泡泡逐漸升起,笙玉就知道自己現在不應該繼續呆在這兒,嘴角揚起一絲如老母親般的笑意,悄悄從房里退了出去。
“涼……七……”肉肉似乎感受到安以繡的興奮之意,他揮舞的小肉手,更是叫的歡快起來。
“滴……”
團團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醒了過來,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張開雙手就要人抱,嘴巴里還發出一聲模糊的聲音,似乎不甘愿自己的寵愛,被哥哥分奪。
“滴滴……”
這是……在叫爹爹?
沐淵白興奮之意也溢于言表,抱過團團有些粗魯的在他臉上蹭了蹭。
“乖兒子!”
看到沐淵白情緒逐漸恢復,安以繡抱著肉肉悄悄走到一邊,裝作不經意的抬手擋在自己鼻前。
攤開手,一灘鮮紅赫然出現在掌心白帕之上……
似乎……越來越頻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