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醫的死,東澤起兵,兩件沉重的事伴隨雜事,壓得讓他心煩意亂。
她不知道,也不能知道。
“辰兮,對不起,我是真的有急事,煩著。”夏景陽主動道歉,是他沒考慮到辰兮的感受。
見他焦急萬分,盡顯無奈,辰兮才意識到自己吃醋吃得無理取鬧。
他明明有心事,她居然沒看出來,他一退再退,她卻得寸進尺。
什么時候,她居然變得這樣,如他所說,不可理喻。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一滴淚,自她的臉龐悄然落下,她別過頭不敢看他。
“景陽,對不起,你去忙你的,讓我一個人靜靜。”
“那你好好休息,等我好消息。”
兩人匆匆和解,夏景陽頭也不回匆忙離去。
他這一走,即干脆又無奈,又不舍也有冷漠。
辰兮再也忍不住抽泣著,又是咳嗽又是哭,她這是怎么了?
“師父……我是不是很討厭……”辰兮不停的擦著淚,明明不想哭,淚卻止不住。
“施主何出此言。”尼姑拿出手帕給辰兮擦著淚,安慰道。“越是喜歡一個人,就越會在意對方,甚至會迷失自我,免患得患失,此乃人之常情。”
所以,她現在變得不像自己,是因為她喜歡夏景陽?
非常非常喜歡他?
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居然喜歡他,喜歡到迷失自己。
喜歡他,喜歡到無理取鬧,連他為了守住她的秘密買個女人都容不下。
喜歡他,會因為他對自己的態度不再像以前那樣熾熱,而失落,心酸,賭氣。
她也見過因為喜歡一個人而癡狂的女子。
她原本以為,她不會像她們那樣,對此不削一顧。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也成了自己眼中不削一顧的癡情女子。
“這樣的人之常情,讓我不認識自己,我不要。”辰兮就像個孩子似的,展現出自己的柔弱,卻又倔強堅強的在迷茫中尋找自己。
這樣的她自己都討厭,何況夏景陽。
“施主,人是多面的,不認識,只是因為你之前沒認識到自己的另一面。”尼姑輕輕摟住辰兮,輕拍她的背。
“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有時它會讓你變得更強,有時又會讓你著魔,有時自私,有時無私。就看你怎么看待它,怎么接納自己的另一面。”
佛法是包容的,有些事并不是非得分出好壞善惡,就好比水利萬物而不爭,能載舟也能覆舟。
尼姑的話,辰兮一知半解,她的意思,是要她接納這樣的她?
她眨巴著淚汪汪的眼睛,疲憊又迷茫。
“施主,有些事想不通,不如先放下,時間會給出答案。”尼姑笑著勸辰兮躺下,現在的她最需要的是休息,而非胡思亂想。
“師太,我昏迷的這幾天是不是發生什么事?”
“有沒有事,不過唯心罷了。”尼姑答非所問。
辰兮只好乖乖躲在被窩里。
昏暗的燭火,散發著它溫柔的橙光,讓人睡意朦朧卻又忍不住遐想。
喜歡一個人真的很奇妙。它能讓小香冒死背叛皇后,能讓平時看起來膽小傻憨憨的朱茂時犧牲自己,也能讓蘭泉發瘋癡狂。
而她,如今也因為喜歡一個人,變了。
變得小心眼,變得愛吃醋,愛計較。似乎恢復女兒身,她的倔頸掙脫束縛,變本加厲。
“景陽,喜歡的其實是‘陳夕’吧。”雖然那也是她,可是現在的她,做不到對他視而不見,毫不在乎。
而她喜歡的,是夏景陽,那個不受宮規禮法,只有她一人的夏景陽。
景陽是太子,身邊注定妻妾成群,葉辰兮你就算是女兒身又能如何。
‘陳夕’已死,完成了‘他’的使命,那你呢,接下來該做什么,能做什么?
五年了,這是她五年后第一次以葉辰兮的身份重新活在世上。
寺院安靜得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天地蒼茫,此處容她歇息,蒼茫世界,卻又讓她感到孤獨。
她就像這座寺院的過客,和這里的鳥兒一樣,有的在此安家,有的只是來覓食、休息。
清晨的鳥兒,歡快的唱起歌謠。
一個容貌秀麗身著素衣的女子,提著食盒,在尼姑的引領下,走了進來。
辰兮茫然的看了看隨行的尼姑,對這位女子很是恭敬,她立刻明白此人是誰。這里是皇家寺院,之前夏景陽就打算等事后帶她來探望的女人——惠妃娘娘,太子的生母!
“拜見惠妃娘娘。”辰兮欲起身,惠妃笑著招呼尼姑讓她靠坐歇息。
“你身子虛快免禮!”
本來惠妃還想以俗家弟子來和辰兮聊聊,沒想到沒有人告訴她她是誰,她卻能通過旁人的舉止推斷出來的人是惠妃。
這么聰慧又懂禮的孩子,惠妃是打心眼里喜歡。
她在辰兮床邊坐下,卻見病人通紅的雙眼,又是笑又是心疼的。
“這是怎么了?像小兔子似的?!”
“回稟娘娘,只是沒睡好。”
辰兮緋紅著臉羞愧的低下頭,就像做錯事的孩子,輕聲細語回話。
哭了一夜,想了一夜,她現在情緒平復了許多。
既然大家打開天窗,惠妃可不覺得,回頭看了看尼姑。
尼姑悄聲在惠妃耳邊提醒:“昨晚和殿下吵架了。”
“什么?!”惠妃聽了簡直無語,姑娘家大病方醒,他倒好探病變成吵架?
這死沒良心的!
“一定是景陽欺負你了,放心,等他再來我幫你教訓他!”惠妃心疼的輕撫辰兮的頭發安慰著。
“娘娘并非殿下欺負我。”辰兮警覺的笑著,天曉得堂堂惠妃娘娘跟她不熟,來探望她定有目的。
辰兮想解釋,惠妃卻認定就是兒子欺負人,再三強調是夏景陽不對:“景陽這孩子我是知道的,霸道無禮,好在還算聽話。”
別人家的母親,不問青紅照白就袒護外人,這護短未免明顯。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難怪夏景陽昨晚急著趕回宮,原來后手留了張王牌。
夏景陽母子在想什么,辰兮很清楚。
長輩在前,辰兮干笑著也不好反駁,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吧,相信夏景陽應該不會計較這種小事情。
“你的事景陽都跟我說了,是皇族欠你的,他理應為此奔忙。”惠妃拉過辰兮的手,就像自家女兒似的。
她雖然生了芷榕公主,但是芷榕的聰慧遠不及辰兮,驕縱慣了沉不住氣,不像辰兮經得起大風大浪。
“辰兮在此謝過惠妃娘娘與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