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他收錢買命,殺的人有好有壞。父親還說,他投入瑜王麾下,雖然日子安穩了,但是權勢爭斗,終有一天他也會遠行,要她不要太依賴他。
“爹親,為什么要給我取名叫二妮。”飯后,小家伙還是像牛皮糖一樣,纏著邱光明。
“因為二妮這個名字很普通呀。”邱光明給女兒洗著澡,這么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若非官府通緝,沒有人會想到他的身份。
他們家,就該普普通通的。
“平平淡淡過這樣普通的生活,二妮喜歡嗎?”
“當然喜歡呀。”怎可能不喜歡,因為她知道父親不是普通人,他們家才更希望平淡。
末了,邱光明用浴巾將這粘人精包裹住,將她抱她自己的回房間:“下次你得學會自己沐浴,別什么事都要人幫著。”
“我不要,這樣爹娘就不會離開我。”二妮站在床上,撲上前抱住父親,她明白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淚忍不住流下。
“哪有讓爹娘伺候你一輩子的!”邱光明笑著輕拍女兒的小屁股,催促她站好,幫她穿好衣服。
女兒家家的心事,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二妮發出呢喃的聲音,撒著嬌掩飾著淚花,就是抱著父親不放。
“你今天是怎么了?這么粘人!”
“晚上我想和爹親睡。”
“好好好,都依你。”
他們能聚在一起的機會不多,今后,再無天倫……
直到翌日清晨,二妮仍未放過邱光明,就像一只章魚張開四肢趴在他身上睡了一夜。
看著身上的小家伙,邱光明勾起嘴角,慶幸還好生的是女兒。
女兒貼心,乖巧懂事,今后只能換她照顧玉珊了。
……
又是一個夜晚,夏景陽在皇家寺院待了兩天。
黑鷹趁著夜晚偷偷溜了進來,將京都大致的情況匯報一下。
“老六主動請戰?!”聽聞夏青羽上戰場,他頭皮發麻重重嘆了口氣。“多大的人了,還那么沉不住氣!”
事情本來就夠多了,這時候還起戰事,很多事想上奏皇上,很容易受戰事影響被推掉。
“殿下您剛回京,公主和寧王曾來探視,都被屬下擋了回去。慶王安靜得出奇,瑜王那邊派了人到武陵縣,估計是想殺邱光明滅口。”
算算時間,殺手明天應該會到。
御史臺那邊,也派了人,幾乎同時出手。
“武陵縣有江明明,邱光明應該是會武功的,他想多活幾天就得跟江明明合作,暫時不管他們。”夏景陽道。
現在最讓他頭痛的還不是這些。
東澤國明擺著是有備而來,不可能不對大滄事先做調查。
夏景陽一想到之前櫻子招供的線索就毛骨悚然,這些軍情,是為了除掉林鐘而流出,也不知否有被傳到東澤那邊。
“東澤那邊,柳方權也去了?”夏景陽問到。
“是。”
“誰讓他去的!”
“兵部。”
大戰在前,夏青羽身邊居然跟了個心懷二心之人。
他在葉家軍眼中,參與陷害護國大將軍,平日里留在營中看著也罷,六皇子出征他隨行,這還怎么取信葉家軍!
“皇上就沒說什么?”
“他區區副將,而且不成氣候,陛下根本不會注意到他。”
“呵,皇上注意不到,那就我來!”夏景陽露出狠歷之色,取文房四寶擬詔令,雖然太子的權利不及皇令,但至少有點震懾作用。
正當此時,禪房外小沙彌又來了:“殿下。”
“干什么!”
“那位女施主醒了。”
“辰兮?!”夏景陽反射性的手上一抖,隨后干咳幾聲裝腔作勢的將紙揉成團扔掉。“知道了,先下去。”
夏景陽重新落筆,最后在信上蓋下太子的印信,交予黑鷹。
“你趕緊去找趙常山要只海東青,傳信給老六,我見了辰兮就回宮。”
“為何是六殿下?”黑鷹疑惑,看這詔令,明明是給柳方權的。
“老六是大將軍,我要調他手下,總得經過他吧,兩人夾擊,柳方權還敢不從?”夏景陽起身解釋道。
太子下詔令,柳方權戰前可以不從,可是加上大將軍行軍令,那就不一樣了。
如此一來,至少先把軍中內鬼調走。
可是太子干涉軍營的事,總是不妥,很容易被有心人彈劾,說戰前未經皇上允許召見將士。沒有正當理由,完全可以被說成干涉軍權想謀反。
思及此,夏景陽又吩咐道:“傳我令,詔江卿亥時隨我御書房面圣議事。”
“亥時?都快半夜了打擾陛下,是否不妥?”
“沒有妥不妥的,我先斬后奏下詔令,必須趕在朝臣反彈前稟明皇上。”不然到時候就真的有理說不清,夏景陽的太子之位不保。
茲事體大顧不得禮數,事關太子之位,黑鷹也不好多說什么。
他臨走前欲言又止,面露難色,有些憂郁,亦或者說,悲傷。
“怎么了?還有事?”
“沒事。”黑鷹行了個禮,趕緊去辦事。
……
當陳夕醒來,本以為第一眼見到的會是夏景陽,沒想到是位師太。
對方也沒說啥,只是簡單解釋下目前情況后囑咐她好生歇著。
什么情況?
那家伙不是說想跟她解釋買幽蘭的事嗎,按他的性子,不應該派個認識的人守著嗎?
還是說那家伙也遭人算計?
“請問師太,殿下可還好?”
“你這是想我呢,還是想我呢!”
正當陳夕問起夏景陽的安危時,某人就臭不要臉的湊了過來。
見他沒事,陳夕嬌嗔的白了他一眼,拉起被子蒙住臉。
“哼!”
“你這是干嘛?”夏景陽皺眉,雖然很高興她撒嬌,可是他還得趕回宮,沒時間跟她打啞謎。
他居然還有臉問,不先跟她解釋買幽蘭的事嗎!
隔著被子,陳夕悶悶道:“我要睡了。”
“好吧,我待會得趕回宮,有些事剛好先跟你說下。”夏景陽就當陳夕害羞,坐到床邊,突然正經起來。
沒想到她剛醒,他就要離開。
這樣的‘重逢’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她原本以為他會異常興奮,坐立不安的粘著她。他的反應,似乎有些平淡。
魏太醫死了,東澤國起兵,國事當前他真的沒心情鬧。
夏景陽憐惜的伸手,摸摸陳夕的頭:“御史臺那邊,我跟江卿說你死了,你現在是葉辰兮。”
“什么?!”他,他要跟她說的就這個?
辰兮憤憤的拉下被子,夏景陽以為她在氣他設計她詐死。他明白,她是個倔強的女人,不喜歡被人安排。
“你爹的事我這次回來打算叫江卿翻案,如此一來陳家養子的身份對他沒有利用價值,倒不如先下手為強詐死,免得他卸磨殺驢。”
陳夕這個假身份的消失,她當然也明白,是時候了。
只是他們都不明白,她的怒火來自女人天生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