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夕醒后落塵見能做的都做了,也不在逗留。將她托付給寺院,獨自一人繼續(xù)游歷。
一條鋼絲在落塵出寺院的同時纏住了他的脖子,身后冷不防的出現(xiàn)一名手戴銀手套的男子。
只要對方拉著鋼絲的手稍稍用力,落塵立馬尸首分離。
他冷笑駐步,不緊不慢問身后的殺手:“天罡的坊士?”
“是三十六部天哭君!睂Ψ较訔壖m正。
沒想到竟是天罡精銳,落塵認栽:“小和尚臨終前有些話想親自問問陛下,壯士可否押我入京?”
“陛下下的是殺令!”說罷,天哭君勒緊鋼絲。
“麻煩先停下,你確定沒弄錯?”
一道血痕立刻出現(xiàn)在落塵的脖子上,他從容不迫開口阻止殺手。
“若小僧猜的沒錯,陛下下的殺令應(yīng)該是要你在齊州殺我。這里是齊州交界處,退后一步是齊州,往前一步是華竹鎮(zhèn)!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天哭君卻不買賬。
“詭辯!
天罡畢竟是絕對忠于皇上的人,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說得動的。
落塵先保命為上,掌上暗運內(nèi)力抓住脖子上的鋼絲,免得對方急性子把他一命嗚呼了。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非普通和尚,你這么隨隨便便殺了我,確定陛下不會錯過什么重要信息?”
這下子天哭君有些猶豫,反正橫豎都是死,早死和晚死沒差別。
還是小心謹慎的好。
落塵能明顯感覺到脖子上的鋼絲松開,緊接著雙手被天哭君反捆于身后,他束手就擒并未反抗。
時間晃眼而逝。
距離陳夕告假返京只剩三天時間,京都這邊已經(jīng)因慶王不停在御書房要求驗陳夕的身,搞得雞犬不寧。
好在夏景陽答應(yīng)娶蘭泉公主在先,這件事一直被皇上壓著,再無更多人知道陳夕就是葉辰兮。
“父皇,我就不明白了,一個叛臣之女您為何護著她?”
朝堂之上,慶王無數(shù)次想當(dāng)眾提起陳夕的事,都被皇上找了其他事給打斷。
一兩次也就罷了,事不過三,慶王不傻自自然看出皇上護著陳夕。
就因為她是夏景陽喜歡的女人?就因為她的存在能讓夏景陽委曲求全?現(xiàn)在看來似乎并不完全是這樣。
“看看這是什么?”皇上取出一張字條遞給慶王。
“這是陳夕給江卿的急信,她因追蹤東澤刺客前往齊州,并將其抓獲故而延誤歸期,此乃大功一件。你讓朕在此時怎么驗她的身?”
一個有功之人,在沒有其他佐證的情況下,單憑猜疑就驗身,這讓其他朝臣怎么看皇上?一個疑心深重的君王?一個論罪不論功的暴君?
他大滄國一代賢王仁君,可非浪得虛名,大滄能有強盛的國力是因朝臣信服他,百姓擁戴他。
“所謂律法,不是鞭策朝臣前進的荊棘利刺,而是指引國家運作的明燈!比绻晃吨亓P,枉顧功績,誰還會為你死心塌地的辦事。
即便想報效國家,如此君主,能人義士怕也會退避三舍。能留下的不是有所圖謀的人,就是毫無思考能力的傀儡,都是廢物。
“她戴罪之身,再犯欺君之罪,罪加一等!父皇,難道就任此等賊人逍遙法外?”慶王苦口婆心勸著,可也只能在皇上面前貧嘴。
這件事,君威警告在前,他無法宣揚出去,否則他早能組織全朝大臣至陳夕于死地。屆時戶部、禮部、御史臺,都能拉下水!
“天宇,很多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知道朕為何執(zhí)意將皇位傳于景陽嗎?”
皇上失望冷笑,看著夏天宇,即便他有通天的本事把太子的人全部剿滅,全朝支持他,也不會把皇位傳給他。
“這,此事與皇位有何關(guān)系?”被提及心心念念的皇位,慶王閃爍其詞,有些心虛,更是憤恨失落。
論實力,他謀劃多年,哪一點比太子差!論出身,他排行老二,母親是皇后,舅舅是宰相,還是御史中丞的女婿,每樣都比太子強。
“呵,你不懂,你永遠都不會懂!币姂c王仍是不解,皇上搖搖頭讓他出去。
實力、地位,這些都是能靠后天慢慢積攢。可習(xí)氣,仁心,是從小就扎根在骨子里的,一旦養(yǎng)成,很難改變。
他的父親因利益娶了他母親,他母親為了權(quán)勢嫁給他父親,利益、權(quán)利,成了他生命中的一切。
后來,他權(quán)勢穩(wěn)固,遇到了喜歡的人,有了老四。
他無需再為權(quán)勢瞻前顧后,她沒有太多的權(quán)益關(guān)系,反而讓老四年幼時有了單純的母愛。若非老大后來出了事,他也無需背負那么多不喜歡的事。
‘待到景陽有了子嗣,這個后位,也易主,為他繼位籌劃籌劃。’
他這一生,最大的錯誤估計就是為了拉攏宰相鞏固權(quán)利,將蕭氏封為后。如果她不是皇后,老二也不會想著稱帝,就不會想攬兵權(quán),葉凌飛也不會死。
如今想來,葉辰兮,原本還計劃賜婚給景陽。
如果……已經(jīng)沒有如果……
生命不復(fù)從來,這條路只能一直往前走,無法回頭。
“陛下,天哭回來了。”沉思之際,高公公傳了話,并屏退左右。
“落塵?!”看到來人,皇上很是意外。
他說要去游歷,皇上以為他會去救陳夕,沒想到卻活著折返回宮,皇上一時之間竟看不出他的意圖。
“如陛下所見,落塵的確是受佛祖指點救了陳夕,并活著回來了。”落塵如實匯報,并向皇上行了跪拜禮。
他雖非世俗人,但卻身在世俗,守佛心,尊俗禮。
聞言,皇上漲紅了臉勃然大怒:“好你個亂臣賊子!當(dāng)朕是三歲小孩好耍是嗎!”
“陛下,小僧是和尚,一直都是。正因是和尚,您才會讓小僧陪在太子身邊,教導(dǎo)太子,至始至終非君臣,難道不是嗎?”
落塵抬頭就像單純的孩子反問長者,在他眼中,至始至終沒有君臣,只有一名需要佛門幫助的父親,一個天下人的父親。
“你!”皇上瞪著落塵,沒想到他竟會有伶牙俐齒與他對立的一天。“來人——”
“陛下若是想殺小僧,小僧領(lǐng)命便是!甭鋲m就像一尊佛像一樣,一動不動跪坐在那,仿若非塵世中人。
皇上看著這樣的落塵,不得不承認,他在教育太子的事上起了很大的作用,幫了他大忙。
可不知何時,這位佛者與他漸行漸遠,最后甚至背叛他,與他作對。
為了掃平和他作對者,即便是僧人,殺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