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一個夜晚,一支飛箭射入葉府,掀起軒然大波。
箭上綁了一封信,告知葉大將軍造人舉報謀反正被押往京都,要葉家小姐趕緊離開葉府避避風頭。
對方甚至給她安排好了陳家,讓她投奔。
小翠已經(jīng)給辰兮準備好了細軟家什,可葉家小姐身上流著護國將軍的血,她非但未躲避風頭,甚至連夜快馬加鞭趕赴京都。
“小姐,謀反大罪可是要誅滿門,現(xiàn)在不是逞能的時候。”小翠擔憂的勸到。
“不是逞能!父親朝中有朋友,我葉家滿門忠烈,豈是說殺就殺!”辰兮憤怒翻身上馬,挽起面紗,馬鞭一揚直奔京都。
大將軍謀反案畢竟是大案子,以父親的官職還需審理數(shù)日,而這段時間夠她爭取一線生機,雖然這個機會非常渺茫,但必須放手一搏。
辰兮臨走前還不忘囑咐一句:”管家,如今家父落難,解散葉府以保性命!”
“小姐,小姐!”
看著遠去的背影,小翠和老管家在后面追趕,仍留不住她。
葉府世代忠良,對待下人猶如親人,這個家如果散了,他們還能去哪?
“我葉家上下滿門忠烈,豈是怕死之輩!”這個家,不能散!
管家老淚一抹,拼著滿腔熱血召集所有府兵及奴仆,告知葉府情形。
頓時,葉府上下議論紛紛,哭的哭,愁的愁。
老管家最后發(fā)話道:”如果對這個家還有點情,想留下來一起等小姐回來,考慮清楚,留下的人極有可能一起陪葬!如果怕死,現(xiàn)在大可離開,從此不是葉府的人!”
黑夜肅靜,只余生死抉擇。
“我,我要留下來。”小翠第一個站出來道,她和辰兮情同姐妹一切長大,如今她有困難,她做姐妹的就更不能退。
“我們自然也會留下!”所有府兵輕笑出列,他們這條命,本應是埋骨沙場的孤兒,奈何負傷殘喘無法再上戰(zhàn)場,在葉府的日子早已閑手癢。
危機當頭,有人留下生死與共,自然也有人惜命離去。
留下的人,盼著,等著,向死而生。
是希望,亦或是絕望,對拋開生死的人,以無差別。
滅頂之災,最終還是降臨葉府。
“哼,葉凌飛那個該死的家伙三番兩次壞老子好事,這回可算遭了秧,兄弟們,給我殺!”
“大膽!”
葉凌飛謀反已成定局,逆謀當誅滿門,山賊尋仇,官府坐視不管,反正橫豎都是死。
可又有誰知道,遠在京都的皇上僅僅只是下令斬葉凌飛一人。
剎那間,廝殺聲響徹整個葉府,赤紅的鮮血染紅葉府的每個角落。
“……小姐……”混亂中,小翠躲在后院看著留下的人與山賊廝殺,淚流滿面。
她畢竟是跟在陳夕身邊的,雖無陳夕的才智,卻也多少受其影響。
小翠慌亂的跑回廂房,換上辰兮的衣服,心中奢望著小姐沒死,希望替她去死!
很快的,院子里的廝殺聲停止,山賊門搜刮完財產先撤回一部分
“嘭——”
房間的門被幾個清掃漏網(wǎng)之魚的山賊撞開。
“嘿呀,葉府千金!”山賊頭子見到小翠,眼前一亮,瞬間垂涎三尺。”老子玩過不少女人,就是還沒嘗過赫赫有名的齊州第一才女是什么滋味!”
“你,你們想做什么!”
原本只求一死,小翠沒想到更加絕望的事還在后頭。
山賊頭子一把抓過小翠的手,扯開她的衣服,讓她的身子裸露在幾個男人眼前。
剎那間,小翠知覺身上一陣涼意,身體被幾個男人輪番凌辱,痛得好像要被撕裂。
她掙扎著求死,卻是無門,最后身子被玩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拖出了房間。
她還能活著,只因她是齊州第一才女,名滿天下,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她之生不如死,一切只因她的小姐還活著,她希望小姐活著……
一個齊州第一才女的美名,讓想侵占她身體的客人絡繹不絕……
她慶幸,她只是小翠。
她慶幸,她能代替小姐承受這一切。
一切的噩夢,從這里開始……
又是一個夜晚。
五年后,陳夕回到葉府。
曾經(jīng)光景不在,這里成了死宅,沒人敢靠近。
“我回來了。”
陳夕在后院系好了馬,回到葉府,雖然知道這么做很危險,可能會被人發(fā)現(xiàn),可就是忍不住想回家看看。
回家,這里一直都是她的家,一直都是……
死寂的問候,是死寂的回應。
這里雜草叢生,經(jīng)過五年的日日夜夜,白骨成堆,冤魂無處安。
“……我回來了……”
又是一聲輕喚,伊人淚兩行。
夏夜寒涼,滿風霜。
“我回……回來了……”
最后的最后,只有死一般的沉浸。
她就像幽魂一樣,走遍死宅的每個角落,最后在堂前面朝滿地白骨跪下。
“我……”回來了……
她哽咽著,胸口的疼痛讓她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五年了,她一直不敢回來看看他們。
這些人有陪伴她長大的家人,也有毀了這里的山賊。
三叩首,陳夕起身在前院拋了個坑,根據(jù)尸骨旁掉落的武器分辨出山賊,將葉府的人堆入坑中掩埋,并立了塊木碑。
葉府忠烈。
“我,葉辰兮,御史臺監(jiān)察御史,一定會給大家討回公道!”
好似亡魂回應,風拂過她的發(fā)絲,吹干了她的淚。
辰光初上華陽,映照著墳冢。一切事畢,已是天明。
陳夕整了下妝容和來時一樣,從后門偷偷離開。
既然來了,還不怕死的掩埋葉家人,陳夕順便折回出城進山,見見父親。
一座無名墳,陳夕跪坐在前,五年前,她在這里斬落三千發(fā)絲,五年后,她披荊斬棘回來了。
這里很安靜,山勢險峻易守難攻,陳夕甚至擔心有人發(fā)現(xiàn)這里,在周圍布了獸夾。
五年過去,獸夾仍在,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是個適合思考的一個地方。
“……如果父親的軍隊十年前未出征過,柳方權的校尉軍銜就有問題,那么他家應該留有什么交易憑證。”
先去拜訪柳老夫人,晚上夜探柳府!
先這么決定了。
“沙沙……”
風吹動樹葉發(fā)出聲響,好像在說些什么,讓她不禁想起了他。
這個問題明明可以問他,她還想在這么危險的情況下夜探柳府,究竟在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