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父親的字跡,陳夕被自己的想法嚇出一身冷汗。
斑鳩是否與葉凌飛謀反案有關?是誰告發的?又有哪些證據?
她好想找人問問,可是沒有人愿意提起懸案,沒有人會給她解惑。
介浮云,夏景陽,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必須盡快回去問他。
陳夕吞了口唾沫強作鎮定,她不動聲色指了指那個字跡試探道:“這個字跡雖然潦草,卻剛毅簡潔,挺……特別的。”
“啊,這個啊,是小的之前在齊州邊讀書邊給人提刀,一老婦家中設宴不識字,老爺兒子都不在,就讓小的幫忙草擬名錄。”斑鳩笑著介紹,完全沒察覺陳夕臉色不對。“小的也覺得這個字跡特別,大人若是喜歡,不如小的照這字跡給大人寫幾個字?”
“那行,就寫個‘山河永固,國泰民安’!”陳夕笑著,內心五味雜陳,思緒有些凌亂。
師爺這么毫無顧忌坦言,難道他和五年前懸案無關?
看著熟悉的字跡,寫下父親一生的心愿,陳夕有些茫然。
隨后,她靈機一動催促斑鳩:“還得落款呢師爺!”
“這個別人的字,就不要了吧……”師爺干笑著,很是為難。
陳夕也不容他拒絕,二話不說拿起師爺的印章蓋在了右下角:“這也算得上佳作,仿字也是一種才能,沒落款怎知是您的手筆!”
說罷,陳夕嘿嘿的笑著,隨后從懷中掏出一百兩銀子給斑鳩師爺:“這字算我找師爺買下了!”
唉,一百兩啊,將近陳夕半個月的俸祿呢。肉痛。
陳夕心里心疼著銀兩,一邊高高興興拿字走人,一邊慶幸夏景陽給錢真是想得太周到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難怪他愛錢!
另一邊,出錢的太子殿下也沒怎么閑著。
每天給皇上請安,主動向皇上匯報自己的起居給落塵打掩護,大部分時間都在東宮;然后就是每天傍晚到陳夕家看看她回來了沒有,最后就是老樣子坐在賭坊里發呆。
甚至生怕出現紕漏,派人全面盯著皇上的一舉一動,明擺著擔心皇上派人查陳夕。
對此皇上睜只眼閉只眼,太子長期住東宮他自然高興,也清楚他查陳夕太子會跟他急。父子間好不容易有點緩和,他可不想因為一個陳夕又決裂。
可是太子關心監察御史總讓皇上不放心,他招來江卿:“太子和陳夕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勾結監察御史?江卿啊江卿,你護著陳夕,難道你是太子的人?”
“陛下真是愛開玩笑,臣跟隨陛下多年,陛下認為臣是誰的人?”江卿淡淡笑了笑,有意無意的透露點信息好讓皇上安心。
“陳夕背后不簡單,但作為御史大夫,臣愿以全族性命擔保,陳夕絕不會傷害陛下,太子與她絕非結黨營私。”
話說到這份上,以全族性命擔保,皇上不得不放下心來。
可心中疑云越來越多,皇上微微發怒看著江卿:“你和太子,還有陳夕,是不是瞞著朕什么事。”
“是,但還不是攤牌的時候。”江卿直言不諱。
“吏部、禮部需對官吏背景做調查,御史臺對御史自然查得更嚴。陳夕好用,用完了之后,她的死活,臣自然不會再過問。”
“好一個卸磨殺驢。”皇上冷漠的鄙視道,起身走到江卿面前質問。“你可知,你們犯了欺君之罪!”
“這是自然,但有些事卻情有可原,國法無情,人若無情,百姓又該如何。”江卿自知欺君不可為,所以能說的,他自然坦白。
江卿拱手行禮,跪下向皇上笑道:“陛下雖為國君,卻也是性情中人,正是因為您的仁慈才讓臣誓死效忠。”
“呵呵,少給朕戴高帽。”皇上冷哼著坐回案桌旁心里卻偷樂著,江卿這個人可是軟硬不吃,能讓他夸贊那可比登天還難。
只是陳夕的事皇上仍未完全放下心,江卿護他是因為好用,那么太子呢?也是想利用他?可江卿說了,絕非結黨營私,江卿的話皇上還是信得過的。
為朋友?落塵也是他朋友,怎么就不見他對落塵那么上心。為了陳夕,他不惜長住東宮,為的就是方便牽制他父親。
“……莫非……陳夕,是女的?”皇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也只有是女子,太子才會每天去等她。
對此,江卿只是笑了笑。
皇上立刻恍然大悟:“你們三個,竟敢欺君犯上!尤其是你,江卿!你明知故犯!”
“陛下,陳夕性子外剛內柔,您可以想想。陳夕被沈津津誣告時,顧盼當著大家的面質問她,若是男子忍得了這般羞辱?她還會繼續幫沈津津翻案?刑部冤判杜子騰,若是男子可能忍得了結果將出被調離,失去嘉獎的機會?”江卿不冷不熱道。
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如果陳夕是男子,對名利不可能毫不在乎。倘若一日陳夕功成名就,朝野又會是什么樣子?人人自危,生怕犯點小錯就被查,那樣的風氣非皇上所要。
這關系,太微妙了。
老父親心中的那桿稱又開始搖擺不定:“景陽難得看上個姑娘,這出身太卑微了,做宮女都不夠。”
皇上那個的愁啊,看來還是卸磨殺驢的好,她不配!
“江卿啊,陳夕,朕允你用,但不能耽誤了景陽,你可知朕的意思?”最后,皇上語重心長吩咐道。
江卿這只老狐貍自然明白:“臣會盡量安排陳夕與太子對立,不過,話得說在前頭,他倆的感情如何不在臣的控制范圍內。”
“行,退下吧。”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
這邊皇上和江卿達成卸磨殺驢共識,可憐的傻驢子這邊,陳夕還在為清河縣劫匪的事忙活著。
陳夕拿到斑鳩師爺的題字后,和衛慶元碰了頭,他那邊也一無所獲。
“那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了。”陳夕思考片刻道。
這才兩天,內鬼還沒抓到,衛慶元倒是想看看陳夕怎么破案:“什么方法。”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笨是笨了點,但有時候越簡單越笨,狡猾的賊人想多了反而看不出來。”陳夕賣著關子,其實也沒什么把握。
天曉得陳夕怎么想的,衛慶元懶得再問,只等著陳夕完成任務打道回府。
還真別說,陳夕這次又撤離清河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