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他從邊黎白口中聽見殘忍兩字就覺得很是稀奇,論其殘忍,還有誰能與殺人不眨眼的邊黎白相比較,他的溫文爾雅都不過是外人面前所表現(xiàn),溫淳可是親眼見過邊黎白身染鮮血的模樣,那一場面至今為止還在他腦海久揮不去。
見溫淳在此時較真起來殘忍這一話題,邊黎白俊美如斯的俊容斂出一抹哭笑不得的清淺弧度。
“的確,我很殘忍,但那是對別人,她不一樣,她是我愛的人,是我的妻子,如果得知真相的前提是傷害她,我寧愿一無所知。”
許些時候,人就是喜歡自欺欺人,寧愿做一個渾然不知的白癡,也不愿做知曉一切的智者,一向精明的邊黎白都悄無聲息選擇了第二種,因他始終覺得,萬事皆有前提與底線,他的底線便是葉安橙。
聽完邊黎白由衷一番話,溫淳才真切意識到他對葉安橙的呵護,一想到一向?qū)Ω星槭碌坏倪吚璋啄苷f出這樣動情一番話,溫淳忍不住調(diào)侃之意。
“哎呦呦,變成情圣了,不做混世魔王了?”
對于溫淳的調(diào)笑之意,邊黎白深邃眸底盡是揣測不出的沉痛光芒,唇線更是僵硬的嚇人。
“混世魔王又怎樣呢?這樣的比喻大概很符合我現(xiàn)在的境地,但是我從來不想當什么魔王,我只想保護她,僅此而已。”
世間人總歸是自私的,連同邊黎白自己他都不禁想唾棄,曾幾何時,他一度去窺探葉安橙的過往,迫切想知道他不曾參與其中的曾經(jīng)隱匿如何的不為人知。
直至酒會那一日,他聽顧城所講得那些話,才完全了解自己所做的多么的不可理喻,他們已然是夫妻,況且他未曾出現(xiàn)的日子的確沒有這個權(quán)利去探尋,這是對葉安橙的不信任也是不尊重。
波濤洶涌的安寧,他好似也隨之變得貪婪,分秒必爭,卻也更想依賴這樣的方式與葉安橙安然度過此生。
眼見邊黎白終于變?yōu)榱怂约嚎谥械母星閺U物,無論多么的風光無限與孤傲高冷,總有一天會敗給那么一個人,輸?shù)囊粩⊥康兀笆肿尦鲎约核袡?quán)勢。
溫淳眸子微微閃了閃,他深吸了一口氣,試探性的詢問道:“黎,你的意思是權(quán)當不知道?還是我私下幫你了解一下。”
聽聞此言,邊黎白仿佛有種將自己陷入兩難境地的不知所以,深邃的銳眸一閃即逝疲累充分表明了他過度用腦。
“我不知道。”
首次見到邊黎白如此無措的溫淳有些意外的眨眨眼,隨即,他嗤笑一聲。
“不是吧,黎,如果連你都不知道了,我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了。”
如若連邊黎白這個最具發(fā)言權(quán)的當事人都顯得異常茫然,他這個局外人更無權(quán)干涉。
對于溫淳的訝異,邊黎白不介事的笑笑。
“顧城說起她過往的時候,我聽得很是心疼,所以,我不想她在重蹈覆轍,可是卻又不想看著她一直這樣活在虛擬的世界。”
因為他很是了解,活在別人構(gòu)造的世界中是一種怎樣的辛酸苦楚,年幼時,他肉眼所看見的都不過是完美的虛擬世界,當一切回歸現(xiàn)實時,欺瞞的人總是打著為你好的幌子,借此布置你難以逃脫的向往人生,從而“軟禁”。
這樣的日子他受夠了,恍然大悟那一瞬,他無任何感激,只有怨恨與厭惡,因為他曾深刻體會那種感覺,所以他不希望有朝一日葉安橙恢復清醒時,對他僅存埋怨,而非他真切的愛護。
都說全心全意恨一個人的時候,會一并忽略他的好,無論他曾讓你流過多少眼淚,付出多少真摯,伴隨恨意一同高漲同時,卻只有被遺忘的份。
說完,似乎聽見邊黎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樣的沉重,溫淳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他所認識的邊黎白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巨人,無論遭遇怎樣的險境都能化險為夷,偏偏在感情上顯得異常被動,溫淳想,其實自己的解釋很是不準確,邊黎白從來都不是個會栽在感情上的人,他只是過多愛葉安橙,才會表現(xiàn)的不知所措。
果然,愛會讓人變得強大,卻也能讓人變得什么都怕。
溫淳狹長的眉眼微蹙。
“黎,要不然這件事先擱淺,這樣討論下去也不會有我們想要的結(jié)果,倒不如順其自然,以后避免類似情況不就好了?我覺得只是今日橙子壓力太大了,才會不自覺聯(lián)想到過往。”
語出同時,溫淳自己都了解這樣的解釋多么說不過去,依稀記得,先前邊黎白也有說過,葉安橙近日的情緒很是不穩(wěn)定,隨隨便便一件事便能刺激她,由此可見,她的大腦已恢復了點點意識,清明的意識,即便是按他所說順其自然,總有一日,葉安橙也會親自找尋她自認為丟失的記憶。
邊黎白深深看著溫淳,沉默了一下,才緩聲開口。
“目前為止,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別無其他。”
這并不是一個萬全之策,而是被動的隨著局勢變化而發(fā)展,但是卻只能如此,因為此時的局勢已不由得他做出任何抉擇與方法。
邊黎白數(shù)落變通的確很是他人之上,但是他從來都不想拿商場上那一套應對他與葉安橙之間的感情之事,如若他想,那么想必,葉安橙所隱藏的事情也都會被逐一牽扯出,但是事情的前提就在于因為他不想,所以一再任由局面不是受控制。
溫淳看著他的側(cè)臉,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
“其實黎,你早該感覺到了,橙子失憶的緣由一定不簡單,卻始終不動聲色,除了保護她就沒別的?”
邊黎白的為之著想,這一點做的很好,但是只怕這背后蘊藏著另一種深意,雖然溫淳暫時還沒想到是什么,但是他隱約覺得,不會那么簡單。
這一問題算是問到了重點,邊黎白被詢問的啞口無言,他深邃的視線隨意流轉(zhuǎn)一處,一不小心失了心神。
半響,他低沉的嗓音帶著微風的力道緩緩響起。
“我總覺得,她的人生不單單存在一個唐西澤,還有一個更為至關重要的人。”
提及這一猜忌時,邊黎白的語氣越發(fā)低沉。
溫淳聞言一怔,對于他口中的至關重要的人,溫淳有些不能理解的皺皺眉眼,卻又無過多訝異。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邊黎白眼神微微閃了閃,幾不可見抿了抿薄唇。
“唐西澤的無怨無悔付出更像是在履行什么義務,他很愛她是沒錯,但是他總覺得他答應了別人一些什么事情,才會心甘情愿承認自己是她男朋友,一個人就算記憶混亂,這些年的感情是不可能完全沒意識的,可是她呢,她卻始終將唐西澤當做與自己相戀多年的男朋友,這讓我覺得——”
有意拖扯的尾音道訴著不安,這種毫無安全感的肆意猜忌令他深覺壓力倍增。
“讓你覺得,的確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而唐西澤只是代替了他去照顧橙子,是這樣么?”
詢問同時,溫淳不禁凝重了神情,他想他與邊黎白的猜忌該無過多出入。
對于如此默契,邊黎白卻無絲毫的欣慰,俊美如斯的俊容陰霾滾滾。
“你也想到了,還是順勢而下?”
溫淳聽言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我如果說我也想到這一點,你大概會不相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我覺得唐西澤對橙子很是盡心盡責,反倒是橙子的冷漠程度就有點嚇人了,所以,代替這件事上也并不是無所存在,只是我先前的調(diào)查毫無進展,這其中連橙子曾出車禍的事都不曾被記錄,更何況是其余人存在了,說來也奇怪,她的身份背景就好像被封死了一樣,一片空白。”
聽完了溫淳的話,邊黎白臉色更為陰沉,淡雅嗓音卻是異常的沉靜。
“沒什么不可能,她的病例都能牽扯人命,你覺得會有什么不可能?”
其實從那次以后,他就開始懷疑葉安橙的身份背景了,不過是個病例而已,卻導致醫(yī)生喪命而死,未免過于蹊蹺,而且警方的極力包庇也像是被事先買通,好似在那所度假村有著無窮無盡的秘密,關系鏈都大到嚇人。
而且從葉安橙抵達臺灣,麻煩事就不曾斷過,離奇卻又無從解釋,詭異的令人咋舌,最后的真相卻都不了了之。
溫淳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黎,你這樣說的話就有點嚇人了,她該不是什么黑道之女吧?”
話音落下那一瞬,溫淳笑得合不攏嘴。
邊黎白眸底寒光凝聚,他緊抿薄唇。
“這一點就不可能了,只是她的身份的確不該僅僅是如此,如果是這樣,暗中人又何必大費周章保她平安呢?”
并未一同前去臺灣的溫淳一副局外人的模樣。
“保她平安?”
空氣似乎就這樣沉寂下來,沉默之中,只留有呼吸聲以及微風。
邊黎白如雕刻般的俊容斂出一抹邪笑。
“從她抵達臺灣,我就有種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雖然中途出現(xiàn)了一些插曲,看似都是在針對她,實則更像是逼她離開臺灣,你也知道,我上次去的度假村有些詭異,每年都要出現(xiàn)人命,今年似乎更為頻繁了,外加那其中可是隱藏了不小的秘密,所以對方在動用手段的同時,更想一石二鳥。”
耳聽邊黎白過人的分析能力,溫淳收斂先前的玩笑之意,神情更為嚴謹。
“我了解你的意思,你是說,有人暗中保護她,卻也在阻止你調(diào)查些什么。”
邊黎白聞言視線一轉(zhuǎn),看向溫淳的同時,他冷著一雙眸子。
“該是這樣,至少我認為是這樣,無風不起浪,那棟度假村的確有蹊蹺。”
溫淳伸出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說了,我懂的,其實與這些相比,我更敬佩的是你為了葉安橙終止了一切調(diào)查,與她一同回到C市,這一點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換做我大概會堅持到底。”
回想那時的情況,邊黎白心疼多過追究,所以他自然選擇了息事寧人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