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原本暴熱的軍營,早已被絲絲沉悶的涼風(fēng)所替代。
可那一直為重人圍繞的軍營內(nèi),卻一直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著。
不知何時,軍營里點燃了一根根火把。
那森森的火光照亮在所有人的臉上,卻不找不清楚每個人心里的思緒。
“皇上駕到——!”
伴隨著一聲由遠(yuǎn)及近的高呼聲,一列隊伍緩緩行駛進(jìn)了軍營中。
所有人在頃刻之間全部跪在了地上,口中高喊著,“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武青顏一副哭到身心力竭似的,由著鋒銳從主營帳攙扶而來,看著那此刻圍繞在馬車周圍的一眾御林軍,再看看那跪在地上的五萬凌銳卒,譏諷的想笑。
連御林軍都帶來了,很明顯,這是要直接問斬啊。
可是跪在地上那些誓死效力大燕,以鮮血和滾燙的身體鞏固皇權(quán)的五萬凌銳卒又哪里知道,就是這個一直被他們以命保護(hù)在身后的人,卻早已對他們動了殺心。
世人都說,皇權(quán)無情,也都知皇權(quán)無愛。
但武青顏卻覺得,所謂的皇權(quán)是那樣的可笑。
在太監(jiān)總管的攙扶下,燕皇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并坐在了由其他人早已準(zhǔn)備好的太師椅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燕皇陰沉的眼睛,掃視過面前的眾人。
南宮蘊涵當(dāng)先走上前幾步,恭敬地彎曲了膝蓋,微微抬高了幾分音量的道,“啟稟燕皇,今日蘊涵本是在國師的陪同下前來軍營觀賞,結(jié)果不曾想在臨走時發(fā)現(xiàn)給燕皇進(jìn)獻(xiàn)的丹藥不見了,眼下軍營內(nèi)外均是不得找見!
“放肆!何人如此膽大包天,竟連朕的丹藥都敢偷盜!”燕皇猛一拍身側(cè)的扶手,聲音萬分凌厲。
跪在地上的五萬凌銳卒,無人敢說話。
唯獨跪在最前面的寒修,朗聲道,“啟稟皇上,凌銳卒乃凌太師一手栽培,無論是品行還是操行,均值得信賴!
南宮蘊涵冷眼望去,高傲地抬著頭,“難道寒統(tǒng)領(lǐng)是在說,是蘊含故意弄丟了丹藥,所以污蔑凌銳卒不成?”
寒修目不斜視,“事實究竟如何,南宮小姐心里自然清楚。”
南宮蘊涵咬了咬唇,轉(zhuǎn)頭看向燕皇,凄凄切切地道,“還請燕皇明鑒,蘊涵在進(jìn)入軍營前,曾不小心露出了丹藥且被國師所看見。”
燕皇轉(zhuǎn)頭看向紀(jì)墨羽,“當(dāng)真有此事?”
已經(jīng)站在一旁明顯快要睡著的紀(jì)墨羽回了神,如實道,“確實如此!
南宮蘊涵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則是期期艾艾的再次看向了寒修,“再者,世人都知凌銳卒五官感知異常敏銳,若是蘊涵當(dāng)真藏起了丹藥,又怎能瞞得過這五萬的凌銳卒?”
寒修緊皺著眉,終是沉默了。
他確實是不相信自己的凌銳卒會偷盜,但南宮蘊涵說的沒錯,若是她私藏丹藥,就算她瞞得過凌銳卒也瞞不過他。
他確實一直不曾在南宮蘊涵的身上聞到過丹藥的味道,而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
燕皇見寒修再是無話可說,心中無不是對身邊的南宮蘊涵投去了一下贊賞的目光,不過片刻,他便是又將目光落回到了寒修的身上。
而這一刻,那雙眼睛里早已殺氣畢露,“凌顧不過失蹤幾日,凌銳卒便如此的為非作歹,今日你們敢偷盜朕的丹藥,是不是他日便要威脅這燕國百姓的安危?”
五萬凌銳卒順勢抬頭,眼中是委屈更是屈憤。
這燕國城內(nèi)的百姓,均是他們用命守護(hù)的,他們又怎能傷害自己一直堅守的?
奈何,燕皇根本不給他們開口的幾乎,當(dāng)即下令道,“來人!將這五萬凌銳卒全部斬首示眾!”
斬!首!示!眾!
如同悶錘一樣的四個字,狠狠砸在了寒修的心上。
寒修想到過,今日的事情或許是燕皇和南宮蘊涵聯(lián)手的栽贓,但是他怎么都沒想到燕皇竟如此的狠。
狠到連曾經(jīng)他們所有的功勞全部抹滅,狠到要一下要了所有人的性命。
五萬凌銳卒同樣是驚訝的,但是他們的眼中卻不見一絲慌亂。
死,對于他們來說,早就已經(jīng)是身外事,但他們就算是死也要昂首挺胸,沒有做過的事情就是沒有做過!
寒修攥緊身側(cè)的雙拳,那在戰(zhàn)場上面對敵寇都毫無畏懼的身體,第一次顫抖了起來。
這凌銳卒是太師和先夫人的心血,也是燕國百姓們的守護(hù)神,他絕對不能讓太師和先夫人的心血付之東流,讓燕國的百姓失去結(jié)實的壁壘,再一次深陷在水深火熱的戰(zhàn)亂之中。
如此想著,寒修猛然抬起頭,“啟稟皇上,那丹藥其實是……”
“我偷的!
一個聲音,接住了寒修那還沒有說完的話。
寒修驚愣地轉(zhuǎn)頭望去,當(dāng)看見由著鋒銳攙扶而來,半死不活的武青顏時,心下狠狠一顫。
他本來打算代替五萬凌銳卒赴死,所以才想要承認(rèn)那丹藥是他所偷,但是沒想到,現(xiàn)在竟被武青顏給搶了去。
看著跪在自己身邊的清瘦女子,寒修恨不得親手掐死她。
她到底知不知道,承認(rèn)了偷盜皇上的丹藥意味著什么!
“你,你剛剛說什么?”燕皇微微瞇起眼睛,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復(fù)加的震驚之色。
他自然知道武青顏此番做法是要代替凌銳卒去送死,但是他怎么都沒想到,這個所有人眼中的廢物竟然有如此冷靜面對死亡的勇氣。
武青顏跪在地上,一邊掐著自己的胳膊讓眼淚流得更多一點,一邊梗咽著道,“啟稟皇上,是我沒有承受住那丹藥的蠱惑,所以才在南宮小姐將丹藥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時候撿了起來……”
寒修拼勁全力地阻撓著,“若當(dāng)真是你,我為何在你的身上沒有聞到丹藥的味道?你根本就是……”
“我吃了!
三個字,直接將寒修后面的話全部懟了回去。
寒修看著嘴硬的武青顏,把她滿口牙掰下來的心都有了。
她知不知道,他是在救她。
武青顏當(dāng)然知道,但是現(xiàn)在真的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一旁的鋒銳又傻了。
看著如此痛快承認(rèn)且連眼睛都不眨巴一下的武青顏,險些沒原地撅過去。
長小姐,您在主營帳里搗鼓了一個下午,就是為了要替五萬凌銳卒送死?
“就算是凌家小姐當(dāng)真撿到了丹藥,那五萬的凌銳卒怎么可能無一人看見?”南宮蘊涵冷冷地道。
武青顏咬牙在腳邊畫了一個詛咒圈。
她承認(rèn)了還不行,非得拖五萬的凌銳卒下水!
南宮渣你還真狠。
燕皇順勢道,“南宮小姐說的沒錯,此事絕不可姑息,來人……”
“啟稟皇上!”
奈何,還沒等燕皇把話說完,太監(jiān)總管便是匆匆地跑了過來。
“任何事情稍后再議!毖嗷什荒蜔┑財[手。
太監(jiān)總管一臉的便秘,為難地道,“皇上,這個人稍后議不得啊……大齊的貴客現(xiàn)在就在軍營外,說是有事稟告皇上。”
燕皇無奈地皺了皺眉,長孫明月這個男人,確實不是可以稍后再議的。
“宣!
“是。”
南宮蘊涵怎么都沒想到長孫明月會來到這個地方,當(dāng)即期盼地轉(zhuǎn)頭朝著軍營的入口望了去。
武青顏看著南宮蘊涵那的渴盼目光,心中冷笑。
南宮渣渣,你狠,好在姐也不是個吃素的。
聽說過抬手就是一巴掌不?
其實沒聽過也不要緊,因為馬上你就會親身體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