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陳清辭一早便起了身,僅帶了俏兒一個婢女,步履匆匆的來到大門前。
抬眼,她便看到了已經等候在道路旁的油布馬車,不禁垂眸暗自揉了揉手里的帕子,這才對看守府門的下人道:“今日我要去郊外的青云寺祈福,若是府中有什么異動,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
說罷,她便轉身要上車。
只是才來到馬車前,帶著斗笠的車夫就搬了馬凳來,她腳下的步子頓了頓,繼而撇過頭再也不看那馬夫,兀自坐進了馬車。
“公主,今日這車夫似乎有點眼生?”
緊跟在她身后進來的俏兒,卻是皺著眉,面露警惕的對她道,說完,竟是還想撩了車簾出去看看。
見此,陳清辭立即攔住了她,佯怒道:“昨日那車夫晃得我頭疼,我便換了個,你莫要胡鬧,讓我好好歇一會兒。
”
“奴婢知道了。
”
沒想到她突然發了脾氣,俏兒連忙放下了車簾,規規矩矩的待在她身邊。
不一會兒,陳清辭就聽到一聲鞭響,身下的馬車緩緩朝著郊外跑起來,透過窗簾漏出的縫隙,她望著那車外不斷后退的景色,摳著衣角的手越發緊了幾分。
事到如今,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在幫凌徽之逃走。
她這是在拿自己和家人的命做賭啊!可是,她對凌徽之,真的沒有一點辦法。
甚至便是現在,為了那個男人,她心里也沒有一絲后悔,更多的是害怕之后該如何向皇上交代,和恐不能再見他的哀傷。
思及此,陳清辭自己便忍不住撩開了車簾,細細看著正在趕著馬車的男人。
即使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她也能滿足了幾分。
這般端凝了許久,她身下的馬車終于漸漸駛離了京城,眼看著再也看不見城門后,車夫忽而長吁了一聲,拉住了馬停下來。
見此,車里的俏兒率先感到奇怪,道:“車夫,怎么停下了?”
“別說話。
”
陳清辭遞給她一個眼神,卻是直接下了馬車,又叫她也下來,直到這時,俏兒才發現方才趕車的車夫不知何時抬起頭,那張熟悉的臉瞬間落入她眼中。
“駙馬!”
她驚愕不已,看向陳清辭,“公主,您這是要做什么?”
難道是……不容她多想,陳清辭只點了點頭,便轉身望著凌徽之咬了咬唇,似是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
“你……保重……”
似是過了許久,她才聽到自己慘淡的聲音。
聞言,凌徽之仿佛怔了怔,但終究一句話也沒有說,利落的翻身上馬。
“噠噠噠!”
聽著那漸漸遠去的馬蹄聲,陳清辭再也克制不住地蹲下身子,眼里的淚水瞬間濕透了衣襟。
他真的,走了。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肯和自己道一聲別嗎?隱隱的嗚咽溢出喉頭,陳清辭正傷心的不可自抑時,忽而耳邊的馬蹄聲又清晰起來。
難道,凌徽之他又回來了?她心中不禁一喜,連連抬頭看去,可僅僅看了這一眼,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來的人,不是凌徽之。
那高高坐在馬上的,正是她最擔心的皇帝,只見他陰沉著臉一招手,他身后跟著的士兵就拔出了長劍,將陳清辭團團圍住:“告訴朕,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