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辛亥在后臺卸完裝,然后來到后院井邊打水洗了洗,這半個月以來他每天登臺唱戲,借以消磨時間。其實是心里老是想著許青青,一閑下來就渾身難受,只好這樣忙碌起來轉移注意力了。
回到房里,程辛亥拿起書來看,聽著武一鳴在隔壁不停地說著什么,頓感煩躁。“這家伙,整天不干正事,煩死了。”
武一鳴在屋里扇著扇子:“哎,辛亥,你的戲唱完了?”
程辛亥輕咳一聲,說道:“怎么,今天沒有跟你姐出去玩?”
“天氣太熱啊,這段時間她都玩累了,我的胳膊剛拆線她叫我在家里歇一歇,以免再弄傷了。”武一鳴拿著扇子指了指,“瞧瞧,電話,新桌子,以后就方便了,嘿嘿。”
“先生,電話線已經接通了,可以用了。”那領頭的工人說道。
武一鳴興奮得不行:“哎,你試試啊,別不能用啊,這玩意兒太貴了。”
那領頭的工人往公司回撥了一下,然后遞給他電話筒:“您聽。”
“嘿!早就該裝電話了,這太好玩了,哈哈。”武一鳴掛上電話。
那領頭的說道:“要是有什么問題,就來我們公司找我們,我們馬上派人幫忙修理的。”
程辛亥目送工人離開,然后走進來對著電話上下左右看了一個遍:“你小子怎么突然想著裝這玩意兒呢?你不是一直喊窮嗎?怎么,你姐沒有把你的金條花光?”
“咱窮歸窮,但不能老是一成不變啊,得跟隨時代潮流走不是?”武一鳴放下扇子,開始撥轉號碼,“我把金盆賣了,換了錢裝的,嘿嘿。”
“什么!你把我的金盆賣了?”
武一鳴蹙眉:“哎,別一驚一乍的,要那破玩意兒做什么啊,換一部電話多洋氣啊。”
“敗家子,我還打算留給我閨女做嫁妝呢!”
“喲,您終于想生個閨女了?哈哈哈…….”武一鳴捧腹不已,程辛亥氣不打一出來,拿著扇子拍打武一鳴的頭。
“你老是在我耳邊念叨,我不就聽進去了么!”
“嗨,通了通了。”
“是嗎?我聽聽。”
武一鳴遞給程辛亥電話,程辛亥聽著里面的聲音。
“誰?怎么不說話?”
“我,我……是我,程辛亥。”
“打錯了!”
“一鳴,你搞什么鬼,打錯了。”程辛亥皺眉,臉一紅。
“不對嗎?”武一鳴拿著扇子呼呼扇風,“我想想,我姐明明說是236571的呀,難道我記錯了?”
“我還興奮一場,你小子盡給我添堵,竟然把我的金盆給賣了,哼。”
“對,對,記串了,236,嗯,7,5,1……”
“喂,跟你說話呢,這次你得賠我。”程辛亥心里十分來氣,轉過身去,“每次都來劫我的財,早知道就不該救你了。”
“喂,喂,是我,武一鳴,我找三姐,白一鳳。她在嗎……”
程辛亥轉身回來:“接通了嗎?”
武一鳴大喜:“對呀,通了通了,鳶兒妹妹去叫我姐了,嘿嘿。”
“太好了!”
“你興奮個什么勁兒?”武一鳴撇嘴,訕笑道,“剛才你不是一直罵我的么?現在你咋這么開心啊。”
“不是,沒有,我是……呃,替你高興,對,替你高興。”
武一鳴搖頭,笑道:“哎,我這還不是為了你跟小五妹妹嗎?不然我費那個勁兒做什么。”
“嘿!你小子,總是顛倒黑白,明明是你想跟三姐說話的好不好!”
“別說了,咱們半斤八兩。”武一鳴聽了一下電話,“還沒來,女人就是磨嘰。我跟你說啊,這哄女孩子啊,要舍得下本錢,不然女孩子怎么上鉤呢?”
“又不是釣魚,哼。”
“一個道理,你不投誘餌,女孩子會上鉤嗎?蒼蠅不叮無縫蛋……”
“武一鳴,你把姑奶奶我當什么了,竟然說我是蒼蠅,我……”
二人嚇得一抖,武一鳴趕緊解釋一番,“姐,我沒說你,辛亥在我屋里呢,我說的是他,他是蒼蠅,真的真的……”
“好你個白眼狼,竟然說我……”
武一鳴啾啾兩聲,對著程辛亥使眼色,程辛亥識趣地走開:“算了,等你打完電話我再來收拾你,走了。”說完,搖著扇子出門。
第二天一早,武一鳴狂拍程辛亥的房門,程辛亥被吵醒,一股氣就上來了,吼道:“搞什么,睡覺呢!”
“啊,咳咳,那什么,許青青小姐來了,你要是不起來的話,那我就打發她走嘍。”
“什么!”程辛亥從床上蹦了起來,趕忙打開門,“你快去準備茶水和水果,我馬上就來。”
武一鳴不緊不慢的往他房里走,嘖嘖搖頭,不住地笑。程辛亥眉頭一擠,沒好氣道:“又耍我,是不是?”
“我哪兒敢拿這事兒耍你呢?”武一鳴撿起地上的床單,說道,“我要是再騙你,你還不得扒了我的皮?快去洗漱換裝,登臺唱戲吧。”
“唱什么戲啊,青青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們得好好招待她啊,不然會失禮的。”
“不是我們招待青青妹妹,是你,程辛亥,呵呵。”武一鳴拿起床頭的相書,翻了翻,“這里面寫的什么呀?紫薇命數才這么一點點,還有這些,什么口訣秘法。”
程辛亥搶過來:“這是我師父一生的積累,并不單純是紫薇斗數,還有相面、卜算等等,寫的是晦澀的精要部分,我也只看懂了六七分而已。基本的風水卜算之術他老人家早就教會我了,這書能否看懂就看我的造化了,他說我的塵緣未了……”
“不說了,你馬上下樓換裝唱霸王別姬,快。”
“是青青要看嗎?”
“廢話,難不成是我要看?”武一鳴呿了一聲,站起來直往外走,“昨天我跟我姐打電話了,讓她把小五帶過來,嘿嘿,把握機會啊,別說兄弟沒幫你。”武一鳴在門口扭身回來,“啊,那金盆就別讓我還了,以后你想跟許青青打電話就來我這兒。”
“嘿,你這臭小子,太精了。”程辛亥笑道,擺擺手,“算了算了,誰叫我們是兄弟呢,看著這事兒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武一鳴站在戲樓大門張望,這太陽都曬死個人卻還不見那二位小姐。“死女人,肯定又在化妝打扮,唉,先進去喝口水。”
程辛亥在后臺穿好虞姬戲服,然后開始化妝,武一鳴跑了進來:“辛亥,妝上完了嗎?”
“馬上就好,一鳴,你快幫我找刮刀。”
“刮刀?我找找。”武一鳴轉來轉去,“哎,奇怪了,平時都在眼前的,怎么突然就找不著了呢?”
“在那邊,劉大哥的桌柜上面。”程辛亥指了指。
武一鳴拿著刮刀過來,奇怪道:“要這個干嘛,刮汗毛?”
“修眉毛。”程辛亥拿在手上,對著鏡子輕輕地修理眉尾。
“嘿!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武一鳴抱著胳膊,看著鏡子里的他,“你不是誰都不讓碰你的眉毛嗎?什么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什么你師父說這叫揚眉吐氣。”
“修一下好看些。”程辛亥停頓一下,瞅瞅自己的眉毛,“你覺得,我這樣跟孟成豪的眉毛哪個更英氣?”
武一鳴捧腹大笑,程辛亥不耐煩,“問你呢?怎么樣?”
“我……呵呵,受不了你了,你的好看,現在更像女人的眉毛了。”
“什么,像女人?”程辛亥湊近細看,“也沒有啊,女人的是新月眉,我這是男人的眉毛啊。”
“你這,呵呵,專門為許青青刮的嗎?”武一鳴忍了忍笑意,拍拍他的肩膀,點頭說道,“可以了,很英氣,足以迷倒眾生啊。”
“去,離我遠點兒,我還要刮眉呢。”
武一鳴縮手,搖頭:“哎,看來英雄確實難過美人關吶,連性情都改變了,嘖嘖嘖。”
“你不也是死皮賴臉的纏著白一鳳嗎?”
“彼此彼此,呵呵。”
“我,我可沒有死皮賴臉的纏著青青啊,這是為了登臺扮虞姬修的眉毛。”
“那你以前怎么不刮眉毛,現在卻要刮呢?”
“半個月沒見她了,得讓她看見新意不是。”
“好好,你趕緊修眉毛,我去前面接應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