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請坐。”孟成豪見到小五心情大為轉好。
白一鳳瞅瞅這房間里只有兩條板凳和一張桌子，手一攤說道：“這也得有座啊，孟長官您正在審案子，我們兩姐妹怎好坐你的位置呢？呵呵。”
“沒關系，案子已經審完了，你們坐著我馬上去給你們沏茶。”孟成豪剛說完，李坤端著茶壺和三個茶杯來到。
“孟長官，二位小姐，茶給你們泡好了，上好的龍井。”
孟成豪看著李坤忙活：“喲，你這腿腳還挺利索的啊，呵呵。”
“怠慢二位了，請喝茶請喝茶。”李坤呵呵一笑，放下茶盤擺好兩個茶杯開始斟茶，扭頭說道，“我估摸著她們肯定是來找長官的，現在天熱想必你們一定口渴，所以，呵呵。”
孟成豪拍拍李坤的肩膀，李坤站在一旁，孟成豪點了點頭：“不錯。”
門外兩個腦袋往里邊瞅了瞅，武一鳴閃過去與秦老三并在一起，小聲問道：“喂，昨天那兩個姑娘來我們戲樓看戲，就她們和孟長官鎮定自若，看情況大有來頭啊，她們不會是你們幫主家的千金吧？”
“不是，她們是暗香堂的人，厲害著呢。”
“什么，什么暗香堂，沒聽說過呀。”
“我們洪幫有幾個分舵，暗香堂就是其一，不過歷來十分隱秘不為外人知曉，你沒聽過太正常了，在我們幫內許多人都沒見過暗香堂五朵金花。”
“五朵金花？”武一鳴頗為驚訝。
“剛才跟我說話的那個是白一鳳，五朵金花排行老三，我們叫她三小姐，旁邊那個穿白裙子的是最小的一個老五，我們叫她五小姐，不過我們幫內除了幫主就沒幾個男的見過，養在深閨里從不露面。”
“你們洪幫不都是男的嗎？怎么會有個暗香堂呢？”
“誰說我們洪幫都是男的了？暗香堂就專收女子，她們訓練有素行事詭秘，你可得小心啊，千萬別沒事招惹她們。”秦老三橫著手做了一下抹脖子的動作。
武一鳴嘴巴歪斜：“怎，怎么，她們還殺人？”
“廢話，沒看見報紙上某些有頭有臉的人突然莫名其妙就死了嗎？”
“啊？”武一鳴冷汗直冒，嚇得一抖，“她們，她們暗地里殺……殺人？”
秦老三扭頭往里邊瞅瞅，正與坐著的白一鳳目光相接，嚇得縮回身來，壓低了聲音：“噓，噓，別瞎說，小心她們扒了你的皮。”
武一鳴拍拍胸口：“看不出來啊，她們那么漂亮，原來是蛇蝎美人。”
“暗香堂好多女子呢，也不一定是她們五朵金花干的，只是她們五個親如姐妹，而且她們每個人武功高強還有驚人的才藝，所以在幫內稱之為五朵金花。”
“是啊，這么美又有才，肯定不能隨便出手了。”經秦老三這么一說，武一鳴回想昨天她們鎮定自若的情形，皺眉點頭，“搞了半天救星就在旁邊，我還用得著跑一晚上找個……”
“怎么著，看不起老子了？”
“沒有，我是覺得三哥能耐挺大的，平日里在碼頭呼風喚雨挺有號召力的嘛，呵呵。”武一鳴拍拍腦袋，早知道就跟她們套近乎了，也怪昨天那幫子警察跑進來攪和事兒，不然他就借機到臺下跟她們搭訕了。想到這里武一鳴兩眼圓睜身子抽了一下，還好昨天沒有冒冒失失的跟她們搭話，鬧不好小命就嗚呼了。
“我就是在碼頭管個小倉庫，手底下三十號個弟兄，跟她們肯定比不得，別說是我了，就是各分舵的頭也對她們敬畏三分。”
孟成豪與白一鳳寒暄一陣，聊了下早上的天氣等無關問題，時不時的偷瞄一眼坐在里面一側的小五姑娘。白一鳳清了一下嗓子，話鋒回轉：“孟長官，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其實今日前來我們是想請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孟成豪雖然心里有準備，仍然不免意外，笑了笑搖頭道：“我還以為二位小姐是來看孟某人的，原來是我多心了，唉。”
“我們當然也是來看孟長官的嘍。”白一鳳語氣歡快的說道。
程辛亥與小五姑娘對視一眼，有氣無力的笑了一下：“謝謝二位姑娘來看我，謝謝。”
小五看著他眼睛紅紅的：“你不舒服嗎？”
程辛亥看著茶杯，擠出笑容來：“在下犯了事，二位小姐能來看我已是感激不盡，你們……”程辛亥兩眼昏花，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白一鳳瞥了一眼：“小五，他肯定是餓了。”
小五打開皮包，抓了幾顆紙皮塊塊放在他面前：“吃吧，先墊一墊肚子。”
“這是什么。”程辛亥奇怪道。
“巧克力，可以吃的。”小五看著他不動，伸手拿起一塊剝開紙皮，遞給他，“吶，把紙皮剝掉直接吃。”
孟成豪看著程辛亥吃著巧克力，兩頰肌肉起伏不動聲色，小五見程辛亥嘴唇發干，把最后一個茶杯拿來，倒了一杯水：“膩了的話，喝口水。”
“謝謝，謝謝。”
“哎，小五小姐，你……”李坤彎腰伸手僵在那里，回頭看看孟成豪見他臉色發青，呵呵一笑，“這是給你們二位和我們長官準備的茶水。”
“哦。”小五起身，對著孟成豪微微低頭，“抱歉，我看他好久沒吃東西，所以……”
孟成豪咳嗽一聲，語氣如常：“來到牢房的人都有牢飯，我們不曾虐待犯人，他可能吃不下飯菜或是少吃了。”
“對對，他肯定吃不慣平民糟食，不能怪我們。”李坤連連點頭應和著，指著程辛亥說道，“你們瞧，他一個盜墓的平日里肯定吃香的喝辣的，哪兒像我們這些老實本分的人呢，呵呵。”
程辛亥放下茶杯，沉默不語，至于有沒有吃的他自己最清楚，幸好還有個兄弟惦記著他。不過剛才見到武一鳴兩手空空時，確實失望了，心里罵了句沒心沒肺的。
孟成豪說道：“白小姐，他現在證據確鑿，你們叫我放了他實在是為難在下了。”
白一鳳站起來，對著小五使著眼色，小五上前一步說道：“我看他不像個至惡之人，不知孟長官打算如何處置？”
“盜墓挖墳是大罪，自然是拉去槍斃了。當然了，槍斃之前我會發布新聞以震懾盜墓賊。”孟成豪說道。
武一鳴跑了進來：“哎，孟長官，既然你這么鐵面無私，那你去把孫殿英抓來啊，我兄弟辛亥才弄了幾件破東西你就要槍斃，我看你就是恃強凌弱！”
孟成豪深吸一口氣，頓覺失了顏面，李坤見勢不對拔出槍來頂在武一鳴胸前：“哪兒來的楞小子瞎嚷嚷，我看你跟他就是一道的盜墓慣犯，信不信老子先一槍斃了你！”
“一鳴，不要沖動。”程辛亥坐得筆直，看得出來十分緊張。
白一鳳走來，按下李坤手里的槍，微微一笑：“二位不要動怒嘛，有話好好說。”武一鳴看著她微笑著幫自己，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有了她的幫忙應該可以將自己兄弟救出去。
李坤咧嘴笑了笑，收回槍：“還好有白小姐替你說話，不然我讓你出不了牢房，哼。”
“孟長官，看得出來這個扮虞姬的小生很懂風水卜算之術，要是就這么殺了豈不可惜？以后我們姐妹想看戲呀，可找不到人嘍，尤其……”白一鳳笑盈盈的將目光轉向小五，眉眼彎曲，“尤其是我們家小五愛看霸王別姬，你要是這么剛直果斷，那我們家小五可就傷心嘍。”
“小五小姐，你愛看霸王別姬嗎？”孟成豪嘴角含笑，深情的望著小五。
小五避開目光看著白一鳳，白一鳳眉尖擠動使了使眼色，小五嘴角一抿，點了點頭說道：“嗯，愛看。”
孟成豪微微點頭，側身看向坐著的程辛亥，慢慢嘆息一聲：“雖然在下很想成就佳人之美，可是我這個副局長不能枉私啊，要是這事兒傳了出去我的名聲豈不毀了？”
白一鳳走回去，拍拍小五的手，在她耳邊說道：“拿出來。”小五從皮包里摸出一張令牌，白一鳳接在手里在孟成豪、李坤眼前晃了晃。
李坤看著上面的字樣和鑲嵌的金花，不由得一震：“暗香堂。”
“什么？”孟成豪扭頭。李坤附在他耳邊，說道：“她們是洪幫的人，應是傳說中的五朵金花。”
“五朵金花？”孟成豪剛才隱約聽見武一鳴與秦老三在門口的談話，感覺她們身份十分隱秘。
“直白跟你們說吧，這是我們暗香堂的金令。”白一鳳瞥了一眼程辛亥，說道，“他是我們暗香堂的人，還請孟長官給個薄面。”
孟成豪：“我知道你們洪幫在上海的勢力大，可這人我已經抓了，恐怕過不了兩天全上海都會知道。而且，就算我孟成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上頭的人也會斥責我瀆職，實在是為難啊。”
白一鳳輕咬朱唇，想不到這個斯斯文文的家伙這么執拗，要是硬帶人走肯定鬧得不愉快，胳膊肘頂了一下小五。
“此事只要我們不張揚，相信過十天半個月人們就會忘記，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小五看著孟成豪，繼續說道，“近幾十年來，清廷簽訂了那么多喪權辱國的條約，人們不也快忘卻了嗎？沒有人會在意的，除了自己的至親生老病死。這次，確實為難孟長官了，還望您能高抬貴手，說不定我們日后可以幫你的忙。”
孟成豪聽著小五言語實在不好再拒絕了，但面子上還是有些過不去，看著李坤。李坤意會過來，趕忙下臺階：“是啊是啊，這亂世活著不容易，能照應著就再好不過了。”
“是啊，孟長官，我們家小五一向靦腆，養在深閨人未識，哎，她呀，好容易心情不錯出來看個戲，結果可憐巴巴的看著虞姬被抓走，回到家呀她唉聲嘆氣的，我們四個姐姐看在心里難受。這不，大姐一咬牙就把自己的堂令拿出來了。”
白一鳳輕移蓮步，瞟了小五一眼，繼續瞎編，“大姐說，日后孟長官有什么吩咐的話，我們一定竭盡全力相幫。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吧，你說呢？孟長官。”
“是啊，孟長官，我們伍局長一向與洪幫交好，這次幫了她們就是幫了我們自己呀。”李坤加把火，靠近孟成豪說道，“二位小姐親自前來要人，昨天我們弟兄們都看得出來你對那個五小姐頗有好感，何不現在成人之美呢？再說，這個人要是真的殺了的話，那我們就跟她們結下梁子了，這利害關系……”
武一鳴恬不知恥：“是啊，我們是暗香堂的人，以后想算命看風水找我兄弟辛亥就好了，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我知道你面子上抹不開，這樣吧，那兩箱東西當充公了……”
孟成豪鼻腔哼了一聲道：“這里哪兒輪到你說話。”
“長官，只要我們不發布新聞，也就沒人注意到這點兒小事。現在你看見了，二位小姐有求于你，你不能這么板著個臉，女孩子嘛，要哄，哄她們開心了她們什么都愿意，以后你不就……”李坤遞了個眼色。
孟成豪一聲嘆息，打開手里的筆記本撕了幾頁紙：“也罷，這次證據不足。”走到小五面前，把幾頁紙塞在她手里，嘴角掛著微笑，“你愛吃巧克力？”小五被他的目光注視顯得不自在，點頭輕輕應了一聲。
“我的相書……”
程辛亥剛開口就被武一鳴拉起來，不耐煩道：“什么相書，活命要緊，走走。”
李坤：“你們兩個，跟我走吧，讓孟長官跟二位小姐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