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夜幕中忽出現(xiàn)的一抹火花,將雪后的夜色渲染的更加絢爛,從而投射出了極為豐富的神秘色彩。
此時山道上擠滿了進攻的士兵,眾人都是緊張不已,頂著沉重的旁牌與四處亂竄的羽箭,正有序的向前穩(wěn)步推進著。既或有一二之人中箭倒地,也絲毫不會擾亂他們的心神。
所有的人都是咬著牙往上攀登,直到山坡下驀然涌現(xiàn)的奇光,在不經(jīng)意間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這是個什么個情況?靠著山道外側(cè)的一些士兵們?nèi)滩蛔√筋^看去,可漆黑的樹林中,也只能隱約看到一束火苗,緩慢的在地上移動著,借著微弱的光亮,可以感受到散發(fā)出的濃密白煙,并帶來陣陣的刺鼻氣味。
詭異的現(xiàn)象很容易引發(fā)不好的聯(lián)想,立時就有六七個士兵跳下山道,小心翼翼的沿著滿是積雪的山坡下去,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這山路下面本來就有十余丈的落差,坡度也是極陡,加上又滿了積雪,所以這幾個士兵想要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這么的幾個人相互攙扶,晃悠悠的下到一半,須臾間那點星光既消逝不見。
“那鬼火滅了!?”
幾個人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可空氣中卻彌漫著濃烈的火硝硫磺氣味,顯然是火藥燃燒的痕跡。正是這獨特的氣味加重了這些士兵的疑慮,幾個人面面相覷,心下卻想到了今天中午的那場火攻。
然而等待他們的卻遠遠不是火攻那么簡單,由于寧遠給周德榮的火藥配方,乃是十八世紀(jì)所采用的最佳配比。除了還沒有對火藥進行顆;幚硪酝,其他方面都算是達到了黑火藥的極限。
加上周德榮寧多勿少的生產(chǎn)原則,本來寧遠只要求他制備一千斤,可著急之下也來不及細算,一股腦的買來大堆火硝硫磺,加班加點的都變成了火藥。
而他找的鐵匠雖手藝了得,可惜也缺乏數(shù)學(xué)基礎(chǔ),不可能對容積和質(zhì)量換算有什么概念。
于是乎寧遠交代他們打造一個可以裝藥千斤的大鐵柜,他就能給你搞出兩三千斤的容積。加上寧遠又要求周德榮把柜子裝滿,所以這時間緊迫之下,還管得了那許多?
這也就是為何交到段元鑒手上的這個大炸X,本來應(yīng)該是一千斤的當(dāng)量,硬是因為一幫匠師文化有限,而魔幻般的變成了超三千斤的裝藥量。不單寧大官人虧了血本,也連帶著給了王進更多的驚喜。
或者說......應(yīng)該是驚嚇才對。
就在幾個蒙軍士兵抓耳撈腮,琢磨不出個所以然的時候,忽然間一股劇烈的沖擊力自地底傳來。震動大的驚人,聲響更是沉悶而恐怖,霎時間所有人只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力量襲來,而后整個人便被拋向天空,之后的之前他們便不再知道了。
而隔的稍微遠一點的人,卻連情況都沒搞清楚,就看見眼前的山坡陡然往上一拱,少說有五六丈方圓的山石泥土,像似在下面被一人抬,而后竟突然拱起兩山丈之高,將站在上面的幾十人像棉絮一樣高高拋起。
而后便是劇烈的聲響與恐怖的氣浪襲來,如同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當(dāng)時就雙耳失聰眼冒金星。
劇烈的聲響不斷的在山谷中回蕩,天地為之震動。就在爆心巨大的沖擊力下,整個山坡有一大半都被抬了起來。而后便是無情的崩塌,下落的泥土碎石與山坡整個就垮落下去,將上百人吞噬。
而后也許是因為爆炸的沖擊力和巨大的震動,帶動著整個山體開始崩塌。劍閣兩側(cè)的山崖都是近乎于垂直的巖石峭壁,一旦崩裂以后,垮塌的陣勢怎一個駭人了得?
轉(zhuǎn)眼間數(shù)千萬斤重的山巖崩瀉下來,兩側(cè)已經(jīng)嚇傻的蒙軍士兵只能本能的往后跑,山體的垮塌,巨石的砸落都帶來更強烈的震動與聲響,驚飛的雀鳥布滿天空發(fā)出撕心裂肺的鳴叫。
王進這會兒距離事發(fā)地點約莫有三四里路。爆炸的一瞬,先是劇烈的震動傳來,一時間眾人覺得有些頭暈,竟是站立不穩(wěn),接著兩側(cè)山崖上碎石煙塵簌簌掉落,緊接著才是驚天動地的巨響一陣陣的傳來,回音在整個山谷中不斷的徘徊,比他們聽到過的,最驚駭?shù)睦茁曔要洪亮。
隨著山體的垮塌,地面的震動不間斷的傳來,以至于讓人誤以為是發(fā)生了地震,直到潮水般的潰兵敗退下來,王進才知道是前面的山體發(fā)生了垮塌。情急之下,也不顧左右的攔阻,立時便邁開了步子,朝著發(fā)生變故的地方?jīng)_去。
潰軍們依然像潮水一樣退卻,王進要逆流而上也是十分辛苦,一路都要扒拉開迎面而來的人群,還有好幾次甚至被裹挾著一路后退。
直到他步履艱難的沖到事發(fā)地點時,進攻的士兵能逃的基本都逃光。剩下那些沖過了這段垮塌地段,又沒被炸死的蒙軍,這下才真的倒了血霉。
后面的退路現(xiàn)在變成了斷崖,而前面的高墻上又不斷的射下箭雨,百來個嚇破了膽的蒙軍這會兒被困于此,一心也只想投降,是以高聲呼喊不斷,只是一味的求饒。
看著眼前的畫面,王進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難道天要亡我?”
幾個近侍這會兒也沖了上來,架著他就往后退,邊走還邊喊著:
“大帥!這弓矢無眼,可千萬不可如此靠前!”
只是看著對面的景象,自己的手下不停的求饒,卻也免不了像動物一樣的被射殺,他心情豈止是一個復(fù)雜了得?
真是人倒霉了喝涼水也塞牙縫,連老天爺也來和自己作對,好端端的怎么偏偏這個時候就地震了呢(他們沒辦法理解發(fā)生在眼前的這一切,只能歸咎于是地震和天意。)
其實在某一個時刻,王進甚至于有了一種萬念俱灰的感受,只盼望最好也飛來一支不長眼的亂箭,把自己一并收割了更好。
這個大炸X對于蒙軍來說,打擊真的太大了。經(jīng)歷了這一次的變故,已經(jīng)沒人相信還有突破劍閣的可能,包括王進也是這么想的。
最終還是王騰保持了冷靜,看著大軍潰敗,第一時間便忙著收拾潰軍清點損失。只是王進回到營中之后,卻始終一個人呆在帳中,誰也不想見,但凡有去煩他的人,都無一例外的被他轟了出來。
所以王騰除了收拾殘局,也只能悄悄提前做一些打道回府的準(zhǔn)備。事后經(jīng)過清點當(dāng)日的兩場戰(zhàn)斗失蹤加陣亡的士兵達到八百余人。千戶官孫祥斌也沒了蹤跡,有人說他是被垮塌的山石埋葬,也有人說他被南軍俘獲了,總之沒人說的清楚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是!今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其實王騰也十分困惑,怎么如此懸殊的兵力,卻連挨都沒挨著對手一下,就能敗的如此之徹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