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動手？''許舒雅傲然昂起頭，冷冷看著厲梵塵：''來吧，干脆把肚子里這個也一起打死！一了百了！''

她的眼里，盡是恨意和絕望。

厲梵塵的眼神掃過她的腹部，心中疼了一下，她肚子里懷著他的孩子，他提出離婚，確實太過分了。

厲梵塵深吸一口氣，放柔了聲音：''舒雅，你先坐下，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談？沒什么好談的!''許舒雅根本不給他退路，也不給自己退路：''厲梵塵，許家不是無權無勢，任人欺凌的草根人家，如果你想保住沈諾晴的小命，就不要再和我談什么離婚！''

離婚？她怎么甘心��！她所有的青春都給了這個男人，就算腹中這個胎兒不是他的，也是因為他才種下了惡果！離婚，把厲梵塵讓給沈諾晴，她怎么能甘心！

許舒雅威脅的話，讓厲梵塵悚然心驚：''舒雅，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猜猜看��！許家有什么能力，你應該很清楚。讓某些人斷掉一條腿，瞎一只眼，甚至死無全尸，都不是難事……''許舒雅傲慢的抬起頭，語氣陰森冰冷。

厲梵塵盯著她，活了三十一年，他從來沒害怕過什么，但此刻，他切切實實地感到一陣寒意。

看到厲梵塵眼里的懼意，許舒雅心如刀絞。

心思深沉，作風狠辣的厲梵塵，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只可惜，他擔心的是另一個女人，而不是她許舒雅。

''舒雅，如果你敢對沈諾晴做什么，我不會放過你的！''厲梵塵盯緊許舒雅，目光犀利如刀。

''哈哈~''許舒雅仰頭大笑：''不好意思啊厲梵塵，我現在是孕婦，即便我殺了人，也不用坐牢。過上一年半載，許家再疏通疏通關系，我照樣活得好好的！倒是你的心尖寵，只怕尸骨都冷了！''

許舒雅看著厲梵塵，心里十分快慰，她終于抓到厲梵塵的弱點了！

厲梵塵瞇緊眸子看著許舒雅，久久沒有說話。

''厲梵塵，考慮清楚了嗎？是跟沈諾晴分開，還是和我離婚？''許舒雅乘勝追擊。此刻，她很篤定，厲梵塵會選擇前者。

''舒雅，你怎么會變得這么可怕？''厲梵塵看著許舒雅有些猙獰的臉，一字一頓的問道。

許舒雅也看著他，一字一頓的回答他：''厲梵塵，這都是你逼的。我只有一句話，你如果和沈諾晴在一起，我會讓她不得好死！''

厲梵塵正要說話，他的手機響了。專屬沈諾晴的鈴聲。這么晚了，諾晴怎么會打過來？

事已至此，厲梵塵也不避諱許舒雅了，直接接起了電話。

電話另一端，沈諾晴的聲音是顫抖的：''梵塵，你現在方便過來一趟嗎？我有些東西想給你看……''

厲梵塵訝然：''什么東西？''

大半夜的打電話叫他過去看？

''梵塵……''沈諾晴突然哭出聲：''顏顏的男朋友，那個大叔……好像就是你爸爸！''

''什么！諾晴，你說什么？''厲梵塵頭皮一麻。

站在旁邊的許舒雅，聽到''沈諾晴''三個字時，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梵塵，我手里有顏顏留下來的一張SD卡……上面，好像是你爸爸殺人的錄音。''沈諾晴艱難的說道。

''我馬上過來。等著我。''厲梵塵當機立斷掛了電話，扭頭看向許舒雅：''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你先睡吧。''

許舒雅嘲弄的看著厲梵塵：''是要去沈諾晴哪兒嗎？''

''對。''厲梵塵回答得很干脆。他現在根本沒心思再和許舒雅說什么，鐘顏顏的男朋友是厲南亭？這簡直太荒唐了！

鐘顏顏死的蹊蹺，沈諾晴又說有他殺人的錄音……厲梵塵不敢再想下去。

''厲梵塵，你還真是24孝好情人��！深夜1點，隨叫隨到！''許舒雅的聲音尖利如鋼針。

厲梵塵看著她，淡淡道：''早點睡吧。別動了胎氣。''

他能怎么說？說他老爸有可能殺了人，他現在要過去查驗一下？

門，無情的關上了。厲梵塵還是扔下她，投向沈諾晴的懷抱。沈諾晴一個電話，哪怕正和她吵得熱火朝天，他也能不管不顧的轉身就走。

許舒雅咬緊牙關，撥通了一個電話：''Alex，馬上調換沈白薇的藥！我要讓她這輩子再沒有復明的機會！''

放下電話，許舒雅臉上浮出一個冰冷的笑容：沈諾晴，我也要讓你嘗嘗鈍刀凌遲的滋味！

厲梵塵一路狂飆奔到沈諾晴家里。

聽著錄音，厲梵塵的臉變得越來越蒼白。這確實是厲南亭的聲音。

錄音里披露的事件，跟之前的一些傳言都能對得上。靂霆買下的一塊地，確實有一戶夫妻死活不搬遷，而那對夫妻，后來確實死于車禍。肇事司機莫名其妙酒醉溺水身亡……

''梵塵……''看著厲梵塵的臉色，沈諾晴有些擔心。他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沒什么表情，可他眼中的那一抹迷茫，沈諾晴看的清清楚楚。

厲梵塵沒有回應她。錄音放完了，他還站在桌邊一動不動，久久沒有說話。

很久，沈諾晴才聽到他低沉的問她：''諾晴，這張SD卡，你準備怎么處理？''

怎么處理？沈諾晴被他問得一愣：''當然是送到警察局報案啊。''

厲梵塵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他的眼睛，看著窗外幽深的夜色。

沈諾晴的心猛的一沉，她顫聲問他：''梵塵，你不想讓我報案？''

她盯著他的臉，希望能聽到他否定的回答。

''對。''厲梵塵終于扭頭看她，他的眼神，充滿了糾結和煩悶：''諾晴，我希望你不要報案。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沈諾晴仿佛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了腳。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厲梵塵：''不要報案，交給你處理？厲梵塵，你是想幫你爸爸瞞下這件事對嗎？''

厲梵塵看著她，沒有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沈諾晴指著鏡框里鐘顏顏的照片，語氣陡然激憤起來：''那顏顏呢？顏顏就這么白死了？厲梵塵，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還有你爸爸的孩子！你的弟弟或者妹妹！一尸兩命！厲梵塵你懂不懂！厲南亭他根本就是蓄意的！他明知道顏顏懷孕了！他根本就是個禽獸！''

厲梵塵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緩慢而嘶啞：''諾晴，他，是我的父親。''

無論如何，血濃于水。他厲梵塵不是圣人，做不到大義滅親。

沈諾晴盯著他：''可是他對你，根本就沒多少父愛！你忘記他把你遺棄在孤兒院？當你被人欺負，當你和野狗搶肉骨頭時，他在哪兒？！''

''夠了！諾晴，不要再說了！''厲梵塵打斷了她的話。

沈諾晴驚訝的看著厲梵塵，認識這么久，他第一次不想聽她說完，第一次這么粗暴的打斷她。

看到沈諾晴受傷的眼神，厲梵塵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他走過來抱住沈諾晴，想安撫她：''諾晴，人死不能復生，顏顏已經不在了，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這張卡，可以是證據，也可以不是證據。從立案到最后審判，有太多的中間環節，如果你以為，光憑這個錄音就能讓他坐牢，那未免太天真了。''

太天真？

沈諾晴掙脫他的懷抱，驚怒的看著他：''你的意思是，以厲家的權勢，這場官司我根本打不贏對不對？''

厲梵塵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沈諾晴看著厲梵塵，憤怒得滿臉通紅：''厲梵塵！我看錯了你！沒想到你這么齷齪！你們這些人，仗著自己有權有勢，將法律踩在腳下，將別人的性命視為兒戲！你們才是真正的社會癌癥！''

''諾晴，我會給顏顏母親一大筆補償，并且將她送到最好的療養院，保她這輩子衣食優渥，等她百年之后，我會將她和顏顏合葬在一起。全她們母女情分。''

厲梵塵看著沈諾晴，她激憤得像個中學生，可她卻顯得那么可愛。

曾經，他也和沈諾晴一樣，對社會，對人生，對一切都抱著美好的幻想，正義，公平，尊嚴……這些詞匯，在他心中也同樣神圣不可侵犯。

可時光磨平了他的棱角，讓他明白，世界永遠是叢林，弱肉強食，是永恒的法則。

''補償？你除了用錢砸人，還會做什么？！''沈諾晴看著厲梵塵，覺得他英俊臉是那么陌生，那么冷酷。

厲梵塵的手機忽然響了。他一看屏幕，是公司的緊急來電，趕緊接了起來。

''怎么回事？''厲梵塵劈頭就問，打這個電話，就說明公司出了緊急事故。

電話另一端的副總戰戰兢兢：''厲總，出大事了！……''

厲梵塵聽著副總的匯報，臉色變得鐵青：''資金鏈怎么會突然斷裂？''

''厲總，這次的事故，背后似乎有厲培恒和許氏的影子……''副總吞吞吐吐道。

厲培恒竟和許氏聯手……厲梵塵的臉色更難看了：''我馬上去公司，你打電話通知所有高層，馬上到頂層會議室開會！''

掛斷電話，厲梵塵看著小刺猬一樣沈諾晴，有些頭疼的嘆口氣：''諾晴，公司有點事，很重要，我現在必須馬上趕過去。你先不要報警。好嗎？給我一天的時間。''

沈諾晴正要搖頭，厲梵塵疲憊的加了一句：''求你。''

他的眼下是濃重的陰影，英挺的眉眼，此刻盡是疲憊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