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雅挽著厲梵塵的胳膊走到外面,見沈諾晴正站在窗前發呆,便笑瞇瞇道:''沈小姐是在擔心天氣嗎?不要緊,李叔技術很好,我們的車也經得起強風暴雨。一會兒回到市區,舒舒服服洗個澡,好好休息休息。睡自己的床,才是最舒服的。你說對嗎?''
最后一句話,她咬的很重。沈諾晴只當沒聽出她的畫外音,轉頭對她笑了笑。
衣服拿回來了,沈諾晴和厲梵塵換好衣服,叫了餐大家一起吃了,就準備坐車回去。
李叔出去拿車,厲梵塵在前臺結賬。沈諾晴和許舒雅站在大廳的柱子旁等他。
''你知道嗎?我真后悔那次在工地上救了你。''許舒雅幽幽開口,連眼角都沒瞟沈諾晴一眼:''你這種女人,就該被人強暴分尸。''
沈諾晴悚然扭頭,瞪大眼睛萬分驚訝的看著許舒雅。
這是許舒雅說的話嗎?一向溫柔端莊的許舒雅,竟然會說出這么惡毒刻薄的話?
''不用驚訝,這是我的真心話。''許舒雅悠閑的轉動著手上的戒指,戒指很漂亮,和當初厲梵塵套到她手指上的那枚幾乎一模一樣,許舒雅一點也不擔心厲梵塵會辨認出不同。男人在這些小東西上,總是粗心的。
許舒雅的聲音慵懶中帶點嫌惡:''你這種功利、拜金,毫無信譽的女人,在我眼里,連地上的野草都不如。''
''對了,梵塵跟我說,只要他愿意,招招手你就會自薦枕席。''她終于轉眸看向沈諾晴:''沈小姐,真的是這樣嗎?''
呼吸急促,血液上涌,沈諾晴的全身都因憤怒而顫抖起來。她怒目看向許舒雅:''許小姐,厲梵塵也許冷血,自私,勢利,但他絕對不會說出這么不堪的話!你這樣背后詆毀你的丈夫,心里不會不安嗎?''
許舒雅意味深長的看著她:''是嗎?你這么了解我的丈夫?那'冷血''自私''勢利'這些詞,算不算詆毀呢?''
二人正唇槍舌劍,厲梵塵和司機走了過來。二人都隱隱約約聽見后面半句話。
司機笑瞇瞇的搭腔:''大小姐,您說誰冷血自私勢利呢?''
許舒雅朝厲梵塵做了個委屈的表情:''梵塵,我正在幫你辯護呢,沈小姐看來對你有誤解。''
沈諾晴對他有誤解?厲梵塵看著沈諾晴,剛才的'冷血''自私''勢利',就是她對他的評價?
察覺到厲梵塵的眼神,沈諾晴抬頭與他對視。
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類似悲壯的情緒。現在這是要三堂會審了嗎?他們一家子,要聯合起來定她的罪,判她的刑嗎?
她冷冷的看著厲梵塵,眼神銳利而冰冷。
壓住心中的失望,厲梵塵收回目光:''走吧,趕在天黑前回城。''
上車之后,司機從另一條路繞回城。車里的氣氛太壓抑,雖然許舒雅一直在軟語嬌笑著跟厲梵塵聊天,但司機還是覺得后背發涼。
厲梵塵臉上看不出有任何不悅,副駕上的沈小姐更是沉默不語,可他就是感到一股濃濃的寒意。
進了城區主干道之后,路燈已經亮了,天徹底黑透了。
司機松了口氣,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頸椎,笑著對后座上的厲梵塵和許舒雅道:''幸好趕在天黑前回來了,不然這狂風暴雨的,走夜路還真是夠嗆。''
''司機師傅,麻煩您在路邊把我放下來吧。''一直安靜的坐在副駕上的沈諾晴,突然開口了。
司機有點詫異:''在這里下車?這才剛進城區,離您住的地方還遠呢!''
''嗯。沒事,麻煩您停一下車。''沈諾晴很堅持。
''沈小姐,我們送你回去吧!也不在乎這點路了。對吧,梵塵?''許舒雅斜睨著厲梵塵,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厲梵塵忍不住皺眉:''李叔,開車,把沈小姐送到她家樓下。''
她厭惡他也好,鄙視他也罷,無論如何,都不該在這種事情上鬧脾氣,這么大的風雨,打車都打不到,她一個人怎么回去?
厲梵塵心里堵的很。
聽見厲梵塵冷淡疏遠的聲音,沈諾晴狠狠捏緊了手里的手機。在別人面前,在許家的司機和許舒雅面前,他也絲毫不給她任何面子。
她不用回頭,就能知道許舒雅臉上的笑容有多么得意。
她欠她的人情,在她說出那句''就該被人強暴分尸''時,已經還清了。
窗外的雨絲還在不知疲倦的飄舞,沈諾晴的心,也被雨淋透了。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竟然是許言弈的電話!
''喂!''沈諾晴打起精神,盡量用輕快的聲音說話。
''諾晴,在做什么呢?方便接電話嗎?''
''嗯。''
''你的聲音怎么有點嘶啞,是感冒了嗎?今天暴雨,你不會是淋雨了吧?''許言弈關切的問她。
''是淋了點雨,不算感冒吧。''
她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還說沒感冒,聲音都啞了。怎么樣,要不要我施展魔法,在你窗臺上放一盒感冒藥呀?''電話另一端,許言弈開玩笑般問道,手卻把手機捏的死緊。
沈諾晴終于被他逗笑了:''好呀!歡迎魔法先生的魔法感冒藥。對了,我要彩虹顏色的。''
厲梵塵聽著她的電話,眸子晦暗如深潭。
魔法先生,魔法感冒藥,彩虹顏色……這些年輕俏皮的話,跟她的小男友說起來多么甜蜜。
甜蜜得讓他妒忌。
接完電話,沈諾晴扭頭對司機道:''師傅,放我在路邊下來就好。我男朋友過來接我。''
她真是一秒鐘也不想呆下去了。
司機不敢擅自答應,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厲梵塵一眼:''厲總……''
厲梵塵點點頭:''好。''
算了,何必強求。他看著沈諾晴的背影。單薄的外套,腳上的單鞋,這么大的風雨,她還是執著的要下車,這么迫不及待的想和小男友在一起?
沈諾晴一打開車門,風雨就鞭子一般抽打在她身上。她用力的呼吸著濕潤而自由的空氣,眼眶卻情不自禁的紅了。
''啪!''身后有關車門的聲音,一支雨傘塞到她的手中:''拿著。''
厲梵塵的雨傘,黑色的大傘,就在幾個小時前,它還罩在她和他的頭頂,營造出一個溫暖甜蜜的小世界。
沈諾晴不接,從包里拿出自己小小的雨傘撐開。
厲梵塵的手停在半空中,僵持著,沒有一點要收回的意思。
忍住想要回頭的沖動,沈諾晴撐著傘,徑直往前走。
大雨滂沱,小小的傘根本擋不住多少風雨。當沈諾晴走進路邊便利店時,她終于忍不住回頭。
馬路邊空蕩蕩的,再沒有厲梵塵的身影。許家的車,已經開遠了……
沈諾晴轉了三趟公交回到家時,全身已經濕透了。
''諾晴!你怎么搞成這樣了!厲梵塵呢?他沒送你回來?''鐘顏顏一把抱住看上去虛弱得就要暈倒的沈諾晴,義憤填膺的問她。
沈諾晴搖搖頭,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渾身酸疼,冷得骨頭都凍住了。
當夜,沈諾晴就發起了高燒。鐘顏顏拿著體溫計和退燒藥,在她身邊守了一夜。
''厲梵塵,我恨你……''''你有許舒雅了,為什么還來招惹我……''''厲梵塵,我不會原諒你的……不會……永遠不會……''
沈諾晴嘴里翻來翻去說著胡話,每一句話都和厲梵塵有關。
天快亮的時候,沈諾晴的燒終于徹底褪了,安靜的睡著了。
鐘顏顏咬牙切齒的把沈諾晴的手機充上電,又咬牙切齒的撥通了厲梵塵的電話。
看到手機屏幕閃爍的''沈諾晴''時,厲梵塵完全沒回過神,高燒的身體還很迷糊,他擔心這又是幻覺。
''喂?''厲梵塵遲疑的開口。
''厲梵塵!你到底對諾晴做了什么!她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還一直發高燒說胡話!你到底對她干什么了!''鐘顏顏的聲音直沖耳膜,把旁邊躺著的許舒雅都驚醒了。
''發高燒?''厲梵塵還昏乎乎的,沈諾晴也發燒了嗎?
''你別轉移話題!你昨天到底對諾晴做什么了!''鐘顏顏怒吼道。
許舒雅探頭看了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臉色一下子變了,奪過厲梵塵的手機就冷笑道:''沈小姐,您這是做什么?大半夜的打電話過來罵人,這就是南X大學優等生的教養?''
鐘顏顏聽出是許舒雅,語氣稍微溫和了一點:''不好意思,許小姐,我是鐘顏顏。諾晴她昨天淋得透濕的回來,一直發高燒說胡話,我就是想打電話問問厲總,他接了人走,不送人回來嗎?昨天可是大暴雨,萬一諾晴出什么事怎么辦?這就是他靂霆老總的教養?''
是鐘顏顏!許舒雅的火氣更大了,搞笑啊,正主裝清純裝柔弱,派了狐朋狗黨來示威鬧事?
''教養?你也配說教養?你和沈諾晴……''許舒雅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厲梵塵奪回去了。
''鐘小姐,你剛才說諾晴回去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她男朋友沒送她回家嗎?''厲梵塵一顆心提了起來,仿佛在等待一個裁決。
''男朋友?諾晴哪兒來的男朋友?''鐘顏顏聽得莫名其妙:''你聽誰說她有男朋友?''
''是嗎?''厲梵塵的頭突然不痛了,酸痛的肌肉也不痛了,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我用得著騙你嗎?''鐘顏顏突然覺得很沒勁,懶得再跟厲梵塵糾纏了:''念在你救過我,我尊你一聲厲總,但是,以諾晴閨蜜的身份,我想提醒你,以后不要再招惹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