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正堂。
房內四角立著漢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墻壁全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黃金雕成的蘭花在白石之間妖艷的綻放,青色的紗簾隨風而漾,精致的花瓶擺在角落里還插著幾根長長的珍貴的白孔雀羽毛,案幾上放著名貴的青花瓷器,乍一看竟比那皇宮里還要奢華幾分。
葉府人幾乎都到齊了,葉家老爺葉益文和葉家主母柳如是坐在主位,心腹皆是站在身側,大哥葉廷之,二哥葉奉之,三哥葉熠之,分別坐在下首。
看似父慈子孝的氛圍,只是大家都握緊了拳頭,眼睛里透露出憤怒。
葉益文終于忍不住了,頭上冒著熱氣,鼻子尖上綴著幾顆亮晶晶的汗珠,眉毛怒氣沖沖地向上挑著,嘴卻向下咧著。
“葉熠之,你去給我查查狗皇帝是如何注意到嬌嬌的,都快死了還作妖!”葉益文憤怒的對著小兒子說道。
“敢她娘的對我的嬌嬌逼婚”
說著忍不住拍了幾下上好的紫檀桌,傳出清脆的聲音。
“嘩”桌子裂開了!
葉益文老臉一紅,尷尬的看了看嬌妻和兒子:“那個……我……一時沒控制住力道!不過……嘿嘿……咋們家有的是錢,再買一個便是!”
葉母和兒子紛紛給葉益文甩了幾個白眼。
這時,一個婉轉輕脆的聲音傳來。
“父親!”
一個身著藍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釵的少女從一旁緩緩走出。
葉蓁蓁剛踏入,葉父便趕忙擁了上來,急切道:“嬌嬌,你怎么出來了,夜里風大,仔細莫要著涼,你要心疼死為父啊!”說著恨不得將自己外衣解下來給女兒披上。
葉母柳氏仿佛有心靈感應般,及時訓斥道:“葉益文你像個什么樣子!”
三哥葉熠之忍不住隨著母親吐槽道:“父親,您就知道偏心妹妹,我們來了這長時間,怎的也沒見您擔心我們。”
二哥點頭贊同附和道:“三弟,說的在理。”說完,看向了大哥。
葉廷之不動聲色的玩著水杯,似是根本沒注意這邊,沒有接收到弟弟的暗示。
葉益文剛想順口罵這兩個小兔崽子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葉夫人搶了先道:“現在是商量嬌嬌的事,誰再鬧心,便給老娘滾出去”。
至此,葉老爺剛伸出脖子,打算怒罵兒子的心又收了回來。
葉奉之和葉熠之看到父親想說不敢說的吃癟狀,忍不住搖了搖頭。
原來,前日,葉家接到詔書,皇帝要封葉蓁蓁為妃,雖名為恩典葉家恪盡職守,實則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忌憚葉家的勢力。
葉父乃鎮國大將軍,立下赫赫戰功,戰必勝,攻必取。即使近些年來國泰民安無需征戰,但在朝堂上威望頗高。而葉母柳氏的娘家更是世代經商,富可敵國,雄踞一方。
葉蓁蓁并沒有因為他們在議論自己的婚事而感到緊張和不知所措。
相反,清麗的臉上掛著一抹不安份的笑容,黑眸微微動了兩下,帶著幾分邪氣道:“爹娘不必擔憂!這世上還沒有人能傷的了我!就算進了宮,我也是宮里的小霸王!”
“不過,若是讓我進了宮,我定會把宮里攪得天翻地覆,讓他們乖乖的喊我姑奶奶”。
葉母急切道:“嬌嬌,宮里可不比家里!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君王之心難測,伴君如伴虎吶!”說著便紅了眼眶。
葉益文皺著眉頭,看向嬌妻。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心中百轉千回。
要不代嫁?逃婚呢?或者直接給皇帝甩臉色說自己不干了?亦或者去金鑾殿上一哭二鬧三上吊,若是皇帝不放人,自己便一頭撞死在大殿上!
嗯!方法千萬種,適合自己最重要!
葉父正準備把自己想的辦法說出來,不料又被大兒子搶了先。
葉延之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閃著凜然的英銳之氣似寒冰的精芒,平靜的說道:“那就讓皇帝活不過今晚!”
霎時間,葉父和葉母臉色白了又白,猶如晴天霹靂、當頭一擊。
葉蓁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驚的說道:“哥,您說真的?”
葉延之是個有能耐的,十五歲便高中探花,一路青云直上,入仕七年,如今任門下侍郎,是一個極有分量的文官。
葉父剛想教訓兒子,為人臣子,這思想可有點兒危險!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踏踏的小跑聲音,葉益文隨即警惕地把目光望向院外,進來的是管家范伯,他稍胖的身子一抖一抖的急忙走來,口中大喊道:“老爺……皇上駕崩了”
葉益文微微怔了怔,只是很快的,這一抹仲怔便消失不見了,隨即開懷大笑。
“狗皇帝!我說了你定是死的比我早,你偏不信,現在成真了吧”葉益文似是過于開心竟是把眼淚也笑了出來。
“老爺,您沒事吧?”葉母沒有錯過葉益文眼角的微濕。
“我有什么事,是那個老不羞的活該,不過皇室必起紛爭啊!”
朝堂百官皆知,皇帝所剩時日不多。朝堂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涌。
皇家子嗣微薄,僅有五子。長子為宗室首嗣,天意所屬,文學造詣頗高,卻因順風順遂,故而驕傲自大、無半點心計;二皇子從小便喜歡舞刀弄槍,年紀輕輕,便已經拳棍雙絕,如果不是皇子,絕對是成為沖鋒陷陣的最佳人選;三皇子在諸多皇子中不顯山不漏水,是最讓人挑不出缺點的存在;四皇子乃寵妃所出,暴戾恣睢,喜歡玩弄女色,侍妾、通房無數;再就是這不起眼的五皇子,兒時深受暄和帝的喜歡,但母妃死了后,就成了皇子中最不受寵。雖外表出眾,但寡言冷漠,好似是與世無爭。
眾多朝臣或孔武有力、或年少有為、或老成持重,或精明計算,但只一點,他們幾乎都有自己支持或者看好的皇子,暄和帝一去,皇子之間必會有場惡戰。
如今大皇子乃是不二人選,但其脾性著實與那皇位不符;二皇子乃是武癡已經跟隨師父游歷多年;三皇子城府太深;四皇子早就沒了皇位繼承的資格;五皇子最不起眼。
但是葉益文知道狗皇帝必然會傳位給這五皇子,不為別的,就憑他的生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