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蘇三搖頭:“心病還需心藥醫,找到癥結所在,對癥下藥吧!
聽了這話,顏良的臉色也有些難看。若是能讓林佩兒死而復生,心病能好的何止林冰兒一個?
然而他的佩兒,冰兒的姐姐,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氣氛一時有些低迷,反倒是屋內的林冰在看到瑩兒櫟兒兩個小孩子后,同他們玩的很開心,時不時能聽到兩個孩子的歡笑聲。
顏良回眸望去,恰見到林冰兒低頭淺笑,那一瞬間像極了佩兒,他的眼霎時便有些微微發紅。
葉輕綃卻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給鬼手蘇三使了個眼色,走的遠些了,才道:“你還能記出裘天闌最愛的貼身之物和他的喜好么?”
聞言,鬼手蘇三臉色微微發白,卻仍舊點頭道:“可以!
“好!比~輕綃附耳給她說了幾句話,末了又道:“若不成的話,我改旁人做也好,只是效果差些。”
鬼手蘇三臉上的蒼白和恨意交織在一起,咬牙切齒道:“不必,此事我可以!彼f這話的時候,不自覺的看向屋內的兩個孩子,縱使為了這兩個孩子,她也愿意再去忍受!
見她這般模樣,葉輕綃心中有些不忍,抓起她的手,將她掐著的手掌心掰開,輕聲道:“若讓他登時死了,有許多種辦法,可是想想你受的苦,你同意他死的那樣容易么?你的仇,需要用他的身敗名裂、一無所有、被萬人唾棄死去,才能洗刷那些恨意!
葉輕綃的話音雖輕,卻說出了鬼手蘇三的心聲,她心頭一顫,抬眼看去,卻看到了對方眼內同樣的恨意。
那是怎樣的眼神,帶著滔天的恨,刻骨的痛,仿佛是九幽烈獄里的孤魂厲鬼,須得鋪天蓋地的血才能掩蓋。不能好好活著,那么便同墜地獄吧!
“你放心,我做得到。”
最終,蘇三只說了這幾個字。只是心里也有些疑惑,自己的恨意來源于那個男人所帶來的不幸,可是葉輕綃生下便是定北王,如今恢復女兒身又有將軍頭銜加身,她潑天的恨意從何而來呢?
帶著林冰兒走的時候,她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不舍,抱了抱瑩兒櫟兒兩個孩子,依依不舍的上了馬車。
見她這模樣,顏良一臉柔情的問道:“明日我再帶你來找她們玩好不好?”
聞言,林冰兒的臉上霎時便出現一抹喜色,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一瞬間的笑容,仿佛冰川融化,春日花開,也叫顏良一掃陰霾,心情跟著舒暢了起來。
等到將人送回去,葉輕綃囑咐顏良照顧好林冰兒,剛要離去,卻聽到身后有女聲細弱的響起:“驚塵哥哥——”
葉輕綃身上一抖,霎時激動的回頭,果然見林冰兒不知何時從屋里跑出來,倚著門框看著她,而方才那一聲,正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
葉輕綃忍不住激動,跑到她身邊,顫聲道:“好冰兒,你方才叫我什么?”
“驚塵哥哥!
林冰兒又叫了一遍,聲音雖小,卻是不容置喙的堅定。
見狀,葉輕綃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忍不住紅了眼眶:“冰兒,我在呢!
林冰兒伸手替她擦掉了眼淚,用著細弱的聲音問道:“我怕,你陪我睡覺好么?”
葉輕綃哪里會不同意,當下便抱著她回了房內,還不忘回頭吩咐顏良道:“把馬車牽進去吧,今夜我在這兒歇了。”
這一夜,葉輕綃并沒有睡得安穩,林冰兒一直在輕聲細語的跟她說話,像是要將這些時日的沉默都說出來。
屋內的燭火已經熄滅,天邊一彎殘月掛在夜空之上,照在房間之內,隱隱的勾勒出床上之人的輪廓。
林冰兒的小手抱著葉輕綃的胳膊,似是在夢囈,又似是問葉輕綃:“姐姐,是不是真的回不來了?”
聽得她幾不可聞的話,葉輕綃只覺得心頭一顫,像是有人用重錘狠狠地砸向自己一般,好一會兒才忍著淚意道:“冰兒乖,姐姐在天上保佑著冰兒呢。”
熟料,下一刻林冰兒便啜泣了起來,抽噎道:“姐姐是為了保護冰兒,我被壞人抓走,姐姐才跟壞人妥協的,是我連累了姐姐!”
林冰已經十一歲了,也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所以當日發生的事情,她是可以想明白的,自然也知道,對方是拿自己當籌碼來威脅林佩兒。
所以林冰不說話,其實是在自責,自責因為自己,才導致了姐姐的死。
葉輕綃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輕拍著她的背,混合著夜色柔聲道:“乖冰兒,不是你的錯,相信我,你姐姐不會白死,我會為她討回一個公道,讓她九泉之下可以安息!
這話與其是說給林冰兒,倒不如是葉輕綃說給自己聽的。
蕭承,總有一日,她要將新仇舊恨一筆一筆的討回來!
有風從外間呼呼的刮著,在這深冬的寒夜里,更加添了一份冷意。
寒冬料峭,夜色濃重,這是黎明前的黑夜,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仿佛要將人吞噬一般。
只是,夜色總要褪去,光明定會到來。
屆時,那些隱藏在暗夜里的魑魅魍魎,便在無所遁形。
翌日一早,蘇三便依著葉輕綃的交代,去了城北的一家藥鋪內,來人見到她,登時便笑著行禮道:“溫大夫,您來啦?”
蘇三先是一愣,繼而才想起自己被安排的身份,因笑道:“恩,勞煩您了!闭f著,便坐到了看診的位置上。
鋪子里滿是藥材的味道,帶著苦澀和幽香,也讓蘇三的思緒一時沉浸在過去之中無法自拔。
正在她發呆之時,忽然看到門口有人影走過,她頓時抬頭看去,剛好便見到裘天闌從門口經過!
她心神一稟,霎時便低下了頭,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余光卻看到對方臉色巨變的退了回來,直直的站在門口,死死的盯著自己!
蘇三只覺得手上的狼毫都無法握住,另一只藏在桌案底下的手都死死的捏在一起,像是要掐出血來,然而她的臉上卻是一派的平靜,似乎沒有注意到門外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