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葉靜和尹三只字未提,只聽見杯盤交錯的聲音。
尹宅二樓,舒沁心將尹三的行李箱打包好,放于一旁。從嫁給他的哪一天開始,但凡出差,尹三所有的物品都是她幫他收拾的,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他們兩個人像是真正的夫妻,丈夫出門了,妻子要在家里為丈夫準備行李,這樣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情,舒沁心做得很用心,將她對他的愛意和關心,濃濃的情誼融入進去。
“咔嚓……”
房間門從外面被推開,尹三邁腿進入。
“怎么,在我面前就那么犟,在別人面前什么話都說不上?”尹三心里憋著一股子氣,這個女人在他面前他說往東,她偏要往西,別人這都欺負到頭上來了,卻一點都不還手。伸出手一把將坐在床上的舒沁心扯起來,樓在懷中,拉過她的左手看著,鮮嫩的肉上再添傷疤,讓他眼神沉了沉,嘴唇輕輕抿起。
“以后要是在遇到這種事情直接給她潑過去!”尹三說玩找出藥箱,將舒沁心的手拉過來上藥,動作粗俗。
整個上藥的過程,舒沁心心里一直一抽一抽的,嘴里吸氣聲兒不停。沒辦法,尹三只顧著將藥上到手上,不管她的感受,聽到她的吸氣聲兒,手上的力道更大。上完一場藥,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像是上了一次戰場一般。
尹三拎著行李箱離開了家,房間里只留下舒沁心在哪里,呆呆的看著手上敷的藥膏,眼神閃爍不已。
他不是討厭她的么,為何還要為她上藥,想到剛剛上藥的痛楚,也是,他不過是折磨她罷了,可……他為什么要讓她以后遇到這種事情直接潑回去?這一點又作何解釋呢。
窗外的陽光正好,舒沁心的心卻未曾溫暖。
第二天早上六點,舒沁心被吳媽叫醒,抬頭看看窗外,還是灰蒙蒙的一片,完全還見不到陽光。
昨天晚上外面刮了好一陣的風,天氣預報說好的雨卻遲遲未落。
舒沁心起身,找出以前學校的時候買的運動服,穿上,在鏡子前面轉了一圈,原本看著就比較小的面容更像個學生了。
早上七點半,所有的物品準備妥當,尹母已經坐在黑色勞斯萊斯車上等著舒沁心了。
“怎么不早點?”語氣里盡是埋怨。葉靜心里有事情,自然覺得只要別人比她慢都是在耽誤時間。今天晚上再酒店她還好好好安排一番,自然越早去酒店越好。
舒沁心已經習慣了葉靜的態度和習慣,無所謂的坐上車,發現車內除了司機還有另外一個女人——楊玉銀。昨天那個潑她一手滾燙鮮八珍的女人。
很不巧,舒沁心和楊玉銀面對面坐著。今天楊玉銀穿了一身阿迪達斯限量版的運動套裝,臉上濃密的裝束有了好轉,沒有了長長密密的假睫毛,整個人顯得清純多了,當然如果嘴唇上少了那紅的發亮的嘴唇就更完美了。
坐上車,舒沁心緊了緊身上黑色的外套,閉上雙眼假寐起來,并不理會對面的楊玉銀。
車子一路行駛,大約行駛了兩個小時左右,黑色勞斯萊斯穩穩的停在了uk山與城休閑度假酒店門前。舒沁心下了車,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接待中心,比上一次過來的時候完善了很多,并且到此的游客也多了起來。
上一次和尹三過來的時候是為了接待布萊特夫婦,想起布萊特夫人,舒沁心有些感嘆,前段時間他們去不丹旅游還給她寄了明信片的,明信片上兩位老人笑得和藹可親,兩人之間頭緊緊挨在一起,他們的那份感情讓她好不羨慕。
回憶起她和尹三,他們之間的種種,只能是不勝唏噓。
“舒小姐,夫人已經進去了。”司機出聲提醒。
看到熟悉的場景,讓舒沁心回憶了很多事情,一眨眼的功夫,葉靜和楊玉銀相攜進了酒店,留下舒沁心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黑色拉勞斯萊斯旁邊。
舒沁心聞言,提步走向大廳。
大堂經理臉上的法令紋未曾消失,只是上次奉承的是尹三,這次奉承的是葉靜。看到葉靜這么重視楊玉銀,大堂經理撇了撇舒沁心,心中有所疑惑,但很快就掩蓋過去。跟著葉靜身后時不時的還要奉承兩句。
舒沁心被甩在最后面。默默的跟在后頭,進了007豪華包間。桌子上面已經擺上可口的點心,白色的桌布上紅的發亮,黃的酥脆,一股股鮮香撲鼻而來,頓時讓舒沁心食欲大開。
餐畢,大堂經理徐徐開口:“夫人,uk前一陣子才新開發了一座山,名為景山,山上有一座古老的寺廟,周圍的居民好多都上景山去祈求還愿,聽說上面老方丈有一顆慧心,雖然雙目失明,但觀人相貌之后所說出的事情很多都是應驗了的。”
葉靜原本想起身的身體頓住,轉過頭,目光灼灼的盯著大堂經理:“還有這等奇事?真好下午沒安排,這就去看看去。”
葉靜雖然對于鬼怪亂神之說不相信,但也不忌諱,聽到大堂經理這么提及,想到她近段時間以來種種不順,才起了這個心思,想要讓菩薩給她指條明路,至少在心里上能夠求得安慰。
黑色勞斯萊斯繼續行駛在路上,只是這次并不是寬敞的瀝青路,而是狹窄的泊油路,可以看得出來,進山的道路是新修的,路上很少車輛,但是不帶表司機開著很順利。盤山公路上有的地方拐彎甚至到了360°的轉角,好在司機訓練有素,雖然路況不是很熟悉,但一路走來小心翼翼的開車,一行人還是平安到達。
山頂上是一個古老的建筑,草書“崇德寺”三個大字在一塊黑色漆邊的黃花梨木上,端端正正的掛在寺廟殿堂的正前方。
進寺之后,石壁上栩栩如生的雕刻著十多個形態各異,神情不一的羅漢。猙獰的表情讓前來觀看的三人心里一顫。
寺廟正中間一個年邁的老者坐在蒲團上敲擊著木魚,一聲一聲一下一下,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寺廟內顯得遼遠空靈。從外面看去,只能看到老和尚的背影,一身袈裟已經洗得泛白,披在瘦弱的身上,顯得詭異非常。
大堂經理俯身到尹母耳側:“這便是那會算命的老和尚。”
葉靜點了點頭,大堂經理上前一步,聲音親和:“老方丈,我們夫人像請您一觀,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木魚聲一下一下,并未有停頓的跡象。大堂經理額頭上的汗珠子已經讓不住掉落下來,偏過頭瞅了一眼葉靜,繼續開口說道:“老方丈……”
“噓……待老僧將此段佛經頌盡。”老和尚沙啞低沉的聲音傳出,有一種滄桑的感覺。
幾人站在老方丈身后,聽著老方丈木魚一下一下敲擊的聲響,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葉靜臉上的的不耐越來越重,最后實在忍不住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木魚的聲音停了下來。
老方丈徐徐起身,轉過身來,長頌一聲:“阿彌陀佛!”
舒沁心這才看清楚,老方丈雙目緊閉,根本沒有睜開,難怪之前大堂經理會說他是一個瞎子。只是遠遠看著也不像個瞎子,他好像對寺院周圍極為熟悉,行動自若,要不是看著他眼睛是閉起來的,別人還真不認為他是有眼疾的人。
老方丈走到側邊一個四方杌旁,盤腿坐下,伸出手示意:“女施主請坐。”
葉靜跪坐在杌子另一側,面對著老方丈:“老方丈能給我看看么?”
“施主想看哪方面的?”老方丈伸出手,示意葉靜將手伸出放在杌子上。
“運到。”
老方丈執起葉靜的手,在手上細細的撫摸,從指頭大小,長短,骨節形狀都一一做了摸索,然后將葉靜的手放在桌上。沉吟了一下,說道:“施主近來有些不順,主要是命中有所劫難正在降臨。”
葉靜聽聞此言,有些局促,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老方丈還請明示。”
“施主會因為一個女人,弄得家宅不寧,更為甚著是失去子心,還望夫人處處留心才是。”老方丈說完,伸出手,捋了捋胡須,白色的山羊胡子垂下,泛著點點銀光。
葉靜眼神暗了暗,果然,這個女人肯定就是舒沁心,自從她知道她的存在以來,她就從來沒有順心過,一件事情總是有無數的阻攔,之前讓這個女人離開,最終結果她沒離開成,反而讓她和她兒子起了沖突,這不也正應了老方丈的那句會話,會讓她失去兒子的心么。這種事情,絕不發生,不管怎樣,她都要將舒沁心趕走。明面上的不行,可是暗地里,方法多得是,舒沁心,你等著。
葉靜眼光微轉,眼中的嫉恨怎么都掩蓋不了。
“謝過老方丈。”從錢包里取出一張支票,放在桌上,“這是捐給寺廟的香油錢,還望老方丈多多記掛。”
說完轉身,走出大殿。
舒沁心并不急著走,在大殿上來回走了一圈,將周圍的浮雕和文字都看了一遍,這才準備起身離開。
“施主請留步。”老方丈突然出聲提醒。
舒沁心頓住腳,轉過身,朝著杌子處走去。走到杌子旁邊,并沒有坐下,仔細打量著老方丈,老方丈臉上的笑意一直沒有變過,好似他長得就是這個樣子,只是和圓潤的臉比起來,身體的消瘦顯得不成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