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應該就是最后一個地方了吧”
“阿……”
我拖著全身都發出著疲憊信號的身體，爬上了長長的坂道。
將手伸進衣服的口袋，緊緊捏住了那個【重要的東西】……那個必須傳達給紀田的東西。
兩天的時間。
我花了……不……我和美雪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踏上了尋找紀田的旅途，去了很多地方，也隨之了解了很多的真相。
而這里，就是雷留給我的名片中最后一個地方，如果連這里都沒有紀田的線索的話……那我們的這次旅途也就結束了。
秋日的涼風微微吹動著我與美雪的頭發。
我和美雪，在途中的一個展望臺停下了腳步，之前一直處于陰天的天空，云漸漸散開，露出了深紅色的夕陽。
“即使見到了紀田之后，你準備怎么做？”
美雪在我身后問道。
“那個【笨蛋】……就算是要打斷他的腿也要把他活活拖回去，亞璃子……她還在等著紀田呢……”
是的……亞璃子……還在等著那個【笨蛋】的回應。
“你現在可是個女生，可不要太亂來啊。”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這兩天……我根據雷給我的地址，去了很多地方，也了解了很多關于紀田以及亞璃子的事。
不知道該做什么，所以即使是知道了也沒有用的事情卻還是想去知道。
如今，既然知道了，就有必須去解決這件事的責任。
恐怕我原來就是這么一個胡攪蠻纏的人吧。
真相是一種能夠刺傷人的工具，而謊言背后的真相往往更能刺傷他人，但有些時候，就必須下定決心破壞原有的一切，受盡傷害，才有辦法了解某些內心深處的事。
大概……
吉川就是在了解了這些的情況下，才會在那一天出手的吧。
這座個安靜的小鎮……就是紀田最初的地方。
充滿著關于紀田森正這個人記憶與碎片的地方。
“美雪……”
“嗯？”
“你之前說過，能夠真正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對吧。”
“……”
“能夠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已，想得救的人自然會安靜地等待著前來施救的人，伸出雙手求救，而不想得救的人只會胡亂地揮舞著雙手掙扎，果然你從一開始就是對的呢……”
我并沒有轉過身看美雪如今臉上的表情。
“……”
“能夠拯救紀田和亞璃子的人并不是我……所以……不管發生什么……我也一定要將他帶到亞璃子身邊。”
“為什么要做到這個地步。”
是啊……為什么明明沒有任何記憶的我，要為他們做到這種地步呢。
“美雪……你還真是很少見地問出了個蠢問題呢。”
因為……
我們是朋友啊。
“我能辦得到的，并不是去拯救……這點美雪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我僅僅只是伸出手的那個人人。
美雪的那個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無論是美雪也好、紀田也好、亞璃子也好。
至于會不會抓住那向自己伸來的手，能決定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真正能夠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已。
……
我看著漸漸落下的太陽。
撥開隨著微風而被吹動著的長發，用頭繩將頭發扎成了馬尾，深深地將涼爽的空氣吸進肺部。
美雪輕輕在我身后推了一把。
“走吧。”
帶著那份決意。
踏過坂道上的落葉，走向了坂道的盡頭。
“一起去把這件事給解決了吧。”
“嗯。”
…………
………
……
橙紅色的陽光照射在了滿是銹跡的籃筐上，而球場內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家伙，正靠在籃球架旁抱著籃球靜靜地睡著了。
金黃色的頭發從風帽的一角露了出來，隨著傍晚的涼風慢慢吹動著。
在這兩天里，連續跑了兩三個城市的我，終于在這個地方找到了。
“找到了呢。”
美雪在我身旁說道。
“嗯……”
果然在這里啊。
“要是連這里都不在的話那還真的就麻煩了呢。”
“那我會一直在這里等著，直到他出現為止。”
因為這家伙，絕對會來這個地方。
這個……
紀田與亞璃子最初相遇的球場內。
在去了這么多地方，了解了這么多關于他過去的故事后，我內心如此確信著……
紀田一定會來這里的。
“你這人還真是……”
我沒有理睬在我身旁的美雪。
直直地走到了那個人的面前。
“終于……找到你了，你這【笨蛋】！！”
我大聲地對著熟睡著的紀田喊道。
聽到我的聲音后，微微睜開眼睛的紀田，看清我的臉后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
“和我一起回去吧……”
“……漆葉？……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紀田抬起頭，風帽隨著頭的擺動而落下，紀田的臉上又多了許多新的創口，連嘴角旁的血跡也沒有擦干凈。
“……”
“哼……真虧你能找到這個地方啊。”
“比起這些……你的傷……”
紀田撐著膝蓋重新站了起來，并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昨天晚上又和十幾個人打了一架罷了，這些小事都已經習慣了。”
“十幾個人……”
就算這樣都還能全身而退嗎？真是個不得了的【怪物】啊……
“漆葉你來這種地方做什么？”
“這還用問嗎？”
……
紀田露出了空洞的眼神，冷冷地看著我，這是我從不曾見過的眼神。
“我已經決定輟學了，那個地方也不會再回去了，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長途跋涉找到我的，但是不管說什么都沒用，我不會回去的，這么遠的路幸苦你了。”
紀田一腳【踢】開了腳邊的籃球。
搖搖晃晃地從我身旁經過，走向了球場的出口。“你又想逃避了嗎？從這里……”
我低聲地說道。
然而聽到這話后，紀田也并沒有停下腳步。
“阿……沒有人規定過不能逃避吧，逃避了又怎樣，反正這樣我什么都辦不到。”
果然……
果然這家伙一直都是這么想的嗎？
紀田的母親的事也好……即將陷入長眠的亞璃子的事也好……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卻什么都辦不到。
但是……
“如果……如果連你都逃避了，那愛麗絲怎么辦！誰來陪在愛麗絲身邊！”
我轉過身對著紀田再次大聲喊道。
“……”
紀田在出口處停下了腳步。
“你消失后，我去了愛麗絲那里……”
并且在那之后從亞璃子的媽媽，特麗莎小姐哪里知道了關于亞璃子病情以及許多過去的事……
那些甚至連紀田都不知道的，只屬于亞璃子的故事。
想要告訴他，傳達給他……
正是因為那樣，在遇到雷之前的那個時候我才會變得如此迷茫，變得毫無方向。
那是……必須要替亞璃子在那有限的時間里，好好傳達給紀田的話。
但是……
現在這個【笨蛋】就站在我的面前，卻什么都聽不進去。
“那和我又有什么關系……我已經全部都拋棄了，朋友也好，家庭也好，反正我也什么都做不到，還不如在失去一切之前自己選擇放棄……”
我握緊著拳頭，撿起一旁的籃球，狠狠地向紀田丟了過去……
“不要在什么都還沒做之前！就說出那種話啊！”
紀田沒有接住球，也沒有躲開。
球就這樣砸在了他的身上。
“你真的好煩啊！！……想死嗎？”
“想要揍我的話，就揍過來好了！但是在那之前先好好聽我說完！！”
紀田惡狠狠地回過頭看著我，空洞的眼神中帶著殺氣。
認識紀田以來，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個整天脫線，總是能給大家帶來歡笑的紀田露出這么可怕的表情。
仿佛要將眼前的敵人撕碎般的眼神。
但是在這種時候……我更不會在這里退縮。
“嗚……庫……”
紀田也握緊了拳頭。
“為什么……為什么要對我糾纏著不放！”
“因為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朋友什么的都是你的自我意識過剩罷了！那不過是我逃避的表現罷了！我這種人……就算放著不管也沒什么關系的吧！為什么！”
為什么……要說出這種傷人的話……
不對……
“就算是你說的那樣……就算是那樣又怎么樣，在我最混亂最需要幫助的那段時候……不都你最先向我伸出手的嗎！剛失憶的那段時間也好，被雷綁架的那個時候也好！如果你認為那也是虛假的話，我也不會認同的啊！”
朋友并不是口頭上的約定……而是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向那個人伸出手！
如果這都不算是朋友的話！那又是什么？
“……”
“你……又了解我些什么……”
“你是……我所認識的那個紀田森正，僅此而已。”
紀田再次轉過身。
“不要再來煩我了，不管你過會要說什么我都不會聽的，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時間陪你在這里聊天……”
……
怎么辦……
還是……沒有辦法說服他嗎……
我看著滾在一旁的籃球，緊緊地握緊了拳頭。
怎么辦……
怎么辦。
“紀田！”
“……”
“干脆就用這個來決定吧！”
這是現在我能夠想到并且實施的最后方法了……
我彎下腰，撿起了慢慢滾向我這里的籃球。
“哈？”
“用這個你【曾經】最喜歡的東西來決定吧……”
“我說了……不管你再說什么我都不會聽的，朋友的游戲也到此結束了，我和你既不是什么朋友也不會是別的什么，我沒空陪你在這里……”
“少廢話！你是男人吧！一對一的勝負！如果我贏了就給我乖乖坐下聽我說完我想說的話！如果你贏了之后你隨便怎樣都行！話說在前面……你可沒有拒絕的權利！你也不想我之后都一直跟著煩你吧！”
我怒視著紀田將要離開的側臉……
“嘁……煩死了……”
紀田微微閉起了那空洞的雙眼，緊握著的拳頭也漸漸地松了開了。
“好吧……省的你之后再來煩我，必須用全力讓你輸的心服口服才行。”
……
太好了……
紀田慢慢轉過身，解開了綁滿了雙手的繃帶，拳頭上滿是傷口，但為了不影響投球的手感，而那些繃帶無疑是礙事的存在。
“你是女孩子，免得到時候你會說我對付你不太公平，就打五個球吧，五個球里你只要能夠防守住我其中一個球的話就算是你贏了。”
“這樣對你不是很不公平嗎……”
“我說了，必須用全力讓你輸的心服口服才行，還是說由你這邊來進攻？”
紀田的語氣中充滿了挑釁的意味，仿佛在開始之前就認定自己一定就會贏了一樣。
“不……這樣就行了……”
如果換成是由我來進攻的話……反而會更加難以取勝……至少現在這個身體，干擾投籃或者干脆騙取犯規之類的事還是能夠辦得到的。
我將身后的馬尾辮重新系緊，伸開手指做了些簡單的熱身運動。
而相比之下，紀田就連熱身運動都懶得去做了，換成是以前平常訓練的話，為了避免受傷紀田一定會充分地做好熱身運動。
“準備好了嗎？漆葉。”
“……”
我撿起了腳邊的籃球。
一定要贏……僅僅只是一球的話……一定能夠辦到的。
只要將他逼在三分線以外，就有希望，如果想要強行突破的話，就讓他造成阻擋犯規就行了。
總之……絕對不能讓他過到我的身后去。
“準備好了的話，就快開始吧……”
“嗯……”我將球快速傳到了紀田手中。
一定要擋住他……
——嘩……
“誒……？”
站在三分線以外的紀田，甚至都沒有任何刻意要去調整位置的必要，在接到我傳來的那一球的瞬間就將球投出了手。
一道漂亮的弧線從我的頭頂劃過，沒有任何的偏差地投進了籃筐中。
“繼續吧，對付你，這就算一個好了。”
“可惡……”
太大意了……
原以為遠投能力并不強的紀田并不會這么輕易地就投進三分的。
果然……就連三分線以外也不可以掉以輕心……
真是個不得了的【怪物】啊。
我小跑著將球重新撿了回來……
為了防止他再次就這樣直接出手，這次我選擇了拉近了些距離。
“來吧！”
我傳出球后，迅速再次拉近了與紀田的距離。
如果是這么近的距離的話……
一定程度上多少也能干擾到他的投籃了吧。
可是……紀田依舊還是無視著我的防守將球拋了出去……
我連忙轉過身看向了球框的方向。
不過，球弧線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瞄準著籃筐的啊……
贏了……
這一球光是看在半空中的軌跡就明白是絕對不會進的……
不……等等……
難道是……
籃板球？
可惡……這個身體……如果要爭搶籃板球的話絕對不可能是紀田的對手啊……
不過……這無疑是個絕佳的機會……只要我能夠觸碰到球的話……就算是我贏了。
“庫……”
但正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一道黃色的閃電已經從身邊竄過，飛身跳了起來。
甚至就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
紀田已經接住了籃板球，硬生生地將籃球送入了框中。
雖然身高只有一米八的紀田，憑借著那強大的彈跳力，居然連扣籃也能夠做到……
平時的訓練中……并不是做不到……
而是不想因為這種危險的動作而受傷。
“——呼……呼……”
落地之后的紀田稍稍喘了幾口氣，甩了甩手。
“紀田……你的傷口……”
手上的傷口因為剛才的沖擊而重新裂開了。
為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亂來……”
“……我已經說過了，要使出全力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我知道你的實力，更不會小看你，為了不讓之前那種情況再發生，所以我必須要在一開始就以我的全力來打倒你。”
不可能贏的……
如今，認真起來時的紀田……
以現在的我根本連萬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
現在的我……不可能贏得了紀田。
紀田明白，而我更明白如今的這個狀況。
但是……
“繼續！紀田！比賽還沒有結束呢！”
“啊……我也想快點結束。”
毫無懸念。
第三球……
第四球……
“嗚……呼……呼……”
在剛才防守紀田的過程中，甚至連著摔倒了兩次。
因為只穿著方便運動的牛仔短褲的關系，膝蓋處的棉襪也破了，手也因為摔倒的關系被蹭破，甚至到了流血的程度。
強烈的刺痛不禁讓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太陽，已經臨近落山，四周漸漸開始暗了起來。
而我們僅僅依靠著一旁路燈的燈光繼續著這場勝負。
“差不多該放棄了吧，漆葉，你也已經受傷了，這場顯而易見的勝負干脆就這么算了怎樣。”
“呼……呼……說什么蠢話……你不也受著傷嗎？呼……這樣……就算扯平了，現在……現在還……不能放棄……必須要贏你才行……”
“……”
“呼……呼……”
口中不停地喘著粗氣……
體力……也漸漸快到極限了……
明明真正開始防守的只有剛才兩球而已……
“為什么……要對我執著到這個份上……我說過了吧，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吧……不……從一開始……就不是什么朋友才對。”
這么說……果然很傷人啊……
但或許就是那樣沒錯。
“或許……事實正如紀田所說的那樣，但那種事情怎樣都好，因為那是紀田你的事，只有你這【笨蛋】才會這么想而已……和我完全無關……”
我用手擦著流到臉旁的汗。
“……”
“來吧！最后一球！”
我用力地喊出聲，因為這樣也能多少能緩解一下身體的疲勞。
緊接著將手中的球傳了回去。
“……”
就算拼上我的全部，也要擋住這一球。
“可別太小看人了啊……漆葉……”
紀田用著冷冷的聲音說著。
“嘁……”
我也發出了與現在的形象完全不符合的聲音。
紀田如同一道閃電般的速度正面沖向了我這邊，難道是打算強行突破過去嗎……
用這么快的速度……就算對方是紀田，想要從正面變向突破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既然那樣的話……只要讓他犯規就可以。
只要雙腳不動，讓那家伙硬生生地將我撞開那樣就是他的突破犯規了。
但在對方碰到我之前，雙腳絕對不可以動……
也不可以閉起眼睛……
絕對不能夠閉起眼睛……
“嗚……”
看著極快速度向我突破過來的紀田，我不禁縮起了身子，倒吸了一口冷氣……
可……
紀田如同在下一瞬間看穿了我的想法般。
在即將要撞到我的那一刻，一下子停了下來并在背后做了一次快速的換手動作。
沒上當嗎……
“誒……”
“結束了，漆葉。”
雙腿突然就如同不停使喚了似得。
就這樣本能地向后失去了重心，硬生生地坐倒在了地上。
之后的又用了一次橫向的轉身與我拉開了一段距離。
這是……
“我的招數……？”
【Ankle Breaker】
這一招是我最初在體育課上的比賽中對紀田無意間使用出來的招數。
難道說……紀田打算用我當初打敗過他的招數再對我使用一次嗎？
“別想得逞！”
我重新撐起了還沒完全倒下的身體，重新追了上去。
“什……”
紀田發出了感到不可思議的聲音，恐怕他也沒有想到我會這么快地站起來跑到他的面前。
但是……那一瞬間，我看到了……
紀田的表情。
我用盡全力跳了起來……使勁伸出手企圖觸碰到那已經被投出手的球。
要觸碰到啊！
球，劃過了我的指尖。
指尖蹭到了！！
……
鐺……鐺鐺……
球在籃筐上彈了幾下……
隨后。
還是輕輕地滑進了籃筐。
………………
…………
……
輸了……
毫無懸念的勝負，終究還是有了最后的結果。
“我贏了。”
紀田冷冷地宣言道。
我……
沒有能夠阻止紀田。
“很可惜啊……”
紀田俯視著如今膝蓋跪在地上的我。
“……”
“最后一球差一點你就贏了，為了能讓你放棄，我也已經盡全力了。”
紀田的手開始流血。
血滴在了塑膠的場地上。
“但是太無趣了……想用籃球來向我挑戰，漆葉你還早了幾十年呢。”
“幾十年以后我也打不動了吧……”
“……”
“吶……紀田，剛才你已經用了全力了嗎？”
我低著頭問道……
“嗯？阿……全力……”
“噗……是嗎……果然很強吶……哈哈……哈哈哈……”
我……笑了出來，不知道為什么……應該……是因為高興吧。
“你要是明白了的話，就不要再對我……”
“不行！”
“啊？”
“再來一次，這場勝負。”
看著紀田愕然的表情，我還是不禁笑了起來。
“有什么好笑的！”
“因為……因為你剛才也笑了吧，在投出球的那一瞬間。”
……
“那是因為……因為確信這球肯定能進才笑的吧！”
“開心嗎？對于能夠打籃球這件事。”
“……”
紀田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好，再來一次。”
“你在說什么啊……我已經贏了，你也不要再來煩我了，就算再來十球你也不可能贏的。”
“要讓我輸得心服口服才行，不是紀田你說的嗎？”
我擦掉從額頭流下的汗，再次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
再這樣下去，恐怕體力不久就要見底了吧。
“嘁……”
“就算十球都沒發擋下，那第十一球就有贏的可能！二十球，三十球……無論多少次我都會重新站起來。”
“我還是搞不懂……漆葉。”
紀田將臉別向了一邊。
“為什么……為什么你就算變得這樣傷痕累累了還是不肯放棄？我明明已經說了很傷人了的話了吧！換成其他人早就丟下我不管了吧！為什么！”
“因為……我也是個【笨蛋】吧，幫助陷入痛苦中的朋友需要理由嗎？”
“庫……你這家伙……”
紀田不禁咬牙……
“好吧，那我就陪你打到你再也站不起來為止，到那之后就別再給我找其他理由了。”
“阿……求之不得。”
………………
…………
……
十球……
二十球……
我甚至連球都沒有碰到過一下。
而紀田也主要以磨損我的體力為目的展開了進攻。
“庫……呼……”
“哈……哈……哈……”
恐怕我如今的體力，早就已經是突破了好幾個層次的極限了吧。
而紀田也開始變得有些氣喘吁吁了起來。
渾身都已經摔得傷痕累累……傷口刺痛感不禁讓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但……渾身都是傷的紀田，如今的情況恐怕比我還要更糟糕吧。
早已經忘記了來時的時間，也忘了到底已經打了多久。
天空也變得漆黑一片。
“你還真是夠纏人的啊……漆葉……”
“彼此……彼此吧……”
不行了……
眼睛也已經快要處于睜不開的狀態了。
下一球……
恐怕就是最后一次擋下紀田的機會了吧。
“放棄吧……漆葉……你是贏不了我的。”
“呼……呼……贏不了？那種事……誰……知道呢……呼……”
“為什么……為了明明已經決定將過去全都拋棄了的我……已經單方面地與你們斷絕了關系了的我……甚至還跑到了這種地方來……為什么！！還對我這么執著啊！！”
“你……還真是個……既啰嗦……又遲鈍的【笨蛋】啊。”
“……”
“向……陷入痛苦中的……朋友伸出手，還需要理由嗎？同樣的話……不需要說兩次吧”
“即使我對你說了這么過分的話……不……我們早已經……連朋友都不是了吧……”
內心……好痛……
“你這蠢貨！！”
我用盡最后的體力對著紀田大聲地喊著，用力地將手中的球傳向了紀田，但在紀田接到球的瞬間便以最快的速度沖到了紀田面前伸出了手攔截。
“那又怎么樣！……我說過了！那只是你的事而已！！”
“嗚……嘁……”
紀田快速向后運著球，試圖與我拉開一定的距離卻始終無法完全拉開與我的距離來完成投籃。
“就算！已經……連朋友都不是了！那就重新在做回朋友不就好了嗎！？”
無可奈何的紀田最后擺出了后仰的姿勢，而我也跟著一起跳了起來！
球從紀田的手離開。
仿佛時間完全停止了似得。
球從我的頭頂飛了過去，原本扎著的馬尾，也跟隨我的跳動而完全散了開來。
可是……
直到最后，我都沒有碰到一下球……
伸出的手沒有觸碰到。
但是……
我不會放棄！
“你這【笨蛋】！！！”
就這樣撲在了紀田的身上。
將紀田重重按倒在了地面。
“好重……漆葉……你干什……”球……甚至都沒有觸碰到籃板就這樣落到了地上。
“你真的以為！說出那種過分的話我也會就這樣無動于衷嗎！？就算是我，我也會很受傷的啊！”
眼淚就這樣滴在了紀田滿是傷口的臉上。
“……”
“你想罵我任性也好，不會讀氣氛也好！毫不講理什么的也要！我什么都不會說！”
“庫……”
“無論害怕傷害到別人還是害怕受傷什么……都沒關系，逃避并沒有錯！請你隨便逃吧！”
“……”
“但就算你不承認也沒關系！我！是你的朋友這點是絕對不會改變的！無論你變成什么，也絕對不會放棄你的啊！因為你是我最初的朋友啊！如果還有人不承認！那就由我來好好揍他一頓好了！”
星星升上了夜空。
在這片清澈的夜空中，星星顯得格外明亮。
“一套又一套的……你還真是個……胡攪蠻纏，總是自顧自的家伙啊……”
害怕……
紀田一直都在害怕著失去……
所以才想在失去之前，用自己那愚蠢的方式將一切全都拋棄掉。
因為不想失去……
所以才會感到痛苦。
“……”
紀田伸出了手將我的頭死死按在了他的胸口。
力氣好大……完全掙脫不開。
看不到他的表情。
“對不起……漆葉……”
紀田聲音帶著哽咽……用一只手臂蓋住了眼睛。
“我……現在的樣子……暫時不想讓其他人看到……”
那家伙……也哭了嗎……
“……”
清晰的夜空……悄悄地劃過了一顆流星。
那個【笨蛋】。
不……那個紀田森正，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改變過。
只是一直以來都選擇了最愚蠢的方法將自己真正的內心逃避到了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