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到自己現在的副隊長身份，小流氓頭子也沒什么怨念，倒是特別感激那個人。要不然，就得和旁邊那些被剃了光頭，光干活，還沒錢拿。更聽說吃飯都只有饅頭管飽，菜只有一些菜湯的可是天壤之別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個人根本不是什么干小工的，而是一個警察。一個臨時征調的臥底的警察。完成任務，自然就要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

小流氓頭子看著旁邊的那些人，想到自己當初差點就成為其中一員，就忍不住的感覺渾身哆嗦，摸摸自己胸脯上的副隊長標志，就更加珍惜起來。

小心的擦掉上面的塵土，昂起腦袋，盡量把長袖的工作服遮住手腕上的紋身，往前走去：“兄弟們，加把勁啊！今天中午可是有大塊的紅燒肉，還有紫菜湯，炒黃瓜，燉白菜。不好好干的，兄弟們都看著呢，好意思和大家伙搶吃的嗎？”

不用他喊，大家都很賣力。因為大家都清楚，自己賣力就是錢。

小流氓頭子這么做，根本就是為了顯擺……

旁邊不到五十米距離，同樣剛到就被安排挖水溝土方的那群人，也是碰巧，居然就是他那個街區的。街區里自然有認識他的人。看到當初不過是抽著兩塊五的劣質煙，天天無所事事的小流氓頭子，居然人模狗樣的站在這當官了，而且是故意顯擺一樣，拿出一包十塊錢的煙，給幾個休息的人撒了一圈：“抽老子的煙，就不能偷奸耍滑。這可不是你自己的事，耽誤了，那是全隊兄弟的工錢。”

一個休息的人看看煙：“兄弟，你可太不地道了。十塊錢的煙！哪個副隊長不是得抽至少四十五塊的煙？摳門！”

“放屁，老子自己也抽這個，以前兩塊五的你都和老子搶。現在十塊的你都不滿意，皮癢了是不是？不想抽還給我，老子省了。”小流氓頭子瞪起了眼睛。

另一個人笑了起來：“他這是給自己攢錢娶老婆呢。他家里只有阿媽，他現在也算出息了，總得有個人樣子回去吧？”

大家都哄笑起來。小流氓頭子也有些臉紅，卻梗著脖子說道：“這不好嗎？老子年底就去娶最漂亮的老婆。看你們一個個眼紅不！不好好干活，就耽誤老子的工錢，耽誤了工錢，就耽誤老子的老婆。也耽誤你們自己的老婆，你們自己看著辦。”

說著，小流氓頭子拍拍屁股去別的工段了，臨走的時候差點忘記了什么，連忙轉頭回來：“下工的時候，大家別忘記去檢查下身體，有什么問題的趕緊治。這里的醫生都是菩薩。誰要是瞞著病，別怪老子不客氣。生病了跟兄弟說一聲，兄弟給你頂上。耽誤不了你那份工錢，獎金老子也不要，原封給你。還有啊，昨天開會可是說了，該有的防護不能少，手套鞋子，都不準節省，一個月兩雙鞋，四雙手套，三個月兩套衣服，不用省著穿。尤其是安全帽，誰也不準嫌麻煩不戴，這可是公司交代的。別讓老子背黑鍋。”

他這個副隊長可不只是閑著，要時刻注意整個工隊的情緒，情況，安全，防護等等。尤其是安全防護這方面，更是重中之重，要是出了事，副隊長是要擔責任的。

不過對于小流氓頭子來說，安全防護，他也是很注意的。要知道，他和其他工隊不同，其他工隊可能還有許多來自不同地方的人，他這邊整個工隊的兄弟，可都是他的街區出來的，都是熟人，哪個傷了病了，回到街區，怎么和人家家里人交代？

旁邊那些挖排水溝的人，卻是在一臉羨慕的看著昔日不入流的小流氓頭子。當初大家都一樣，不過是在街面上混的，可是現在，看人家那風光，肯定錢也不少。還知道什么防護安全，當起官來了。管著百多人，吃的好，過的好，有活干，有錢賺。

再看看自己，禿頭光光，穿著囚服，光干活管飯，不給錢不說，飯菜看起來肯定也不如人家。他們也清楚，他們是犯了事了，能給個吃飽就不錯了。吃好就太奢望了……

他們很想參加過去，但是那已經是不可能了。

不過就在他們失望的時候，兩個當兵的看似是當官的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拿起了一個電喇叭：“所有人聽著。你們將在這里勞動改造六個月。六個月期間，只管飯，飯管飽。六個月之后，表現好的，看到隔壁了沒有。只要表現好，就能加入施工隊，給一份正兒八經的工作。有活干，有錢賺。當然，如果有特別表現優秀的，提前釋放也是正常的。只要不是鐵了心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的，政府從來都是寬大的。好了，大家干活吧。”

“哦，對了，差點忘記了，對面的人，一個月最低的也都是三千塊。干力氣活的，一個月最少得四千五。當了小隊長的更高。看到那個人了沒，剛走過去的那個，那是工段的副隊長，你們有不少人應該認識。他一個月只要不出工程質量問題，按期完工，就一個月至少六千塊。超額完成還有獎金。你們勞動改造之后，要是表現的好。和他們的待遇是一樣的。行了，說完了，就這么多了。”

有了這個通知，那些人頓時干活的積極性就來了。

他們并不是什么積年老匪或者死硬分子什么的，他們大多數都是流氓混混，或者只是為了掙點閑錢的人。甚至有一部分，只不過平時喜歡好勇斗狠，到了這種時候就按捺不住，結果竄進去，就被一起抓來了。這些人，對于一份穩定的工作，一份很高的收入，還是很期盼的。畢竟他們都是底層的老百姓，這一份工作，可就等于解決了他們的所有一切需求。

聶幽得到了工地的反饋，知道那里一切正常，也就最后一點不安也都放下了。不過他還得繼續在這里等著。因為暴恐分子的事情，絕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他是第一次負責這種大規模的行動，必須全程在這里，一直到事情結束。

實際上，若不是他這幾年出色的能力，這種事情，輪不到他，比他資格老，能力強的人大把。這也算是對他的群體能力事件控制能力的一次檢驗--畢竟他已經是高級軍官了，沒有群體控制能力，將來是有大麻煩的。

能拿到這個任務，也是上面對他有意的考驗，當然也算是給了機會了。

不過這一次，聶幽的表現應該算是完美，至少算是合格。

當地的自治區黨委書記和自治區區長，已經幾次想要面謝聶幽，都被聶幽拒絕了。讓教官代替他去見了他們。

“不是我架子大，是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聶幽看到回來的教官，坐在他對面，忍不住輕輕的說道。“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這本來是我們的分內之事。可是他們卻把這看成是我們的額外勞動，受之有愧！”

教官苦笑一下：“那你就讓我出氣丟這個人？”

聶幽笑了起來：“哪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教官當然知道，聶幽一方面不愿意去見他們實際上，另一方面，他也是為自己制造和當地政府官員見面接觸的機會。畢竟東嵐集團，在西亞那邊的事業才是大頭，而西亞那邊緊鄰疆省，需要疆省良好的合作。雙方之間合作愉快，對大家都有好處。

而對于教官來說，他也該從一個縱覽全局的方面去考慮問題了。所以，聶幽才讓他出去和他們會面。

“他們說你能力出眾，非常感謝呢。”教官笑著說道。

聶幽搖搖頭：“教官，錯了，他們錯了。其實我聶幽的能力很一般。至少在管理這方面，甚至不如一個政府的底層職員更有經驗。只是我條件好。換個人，誰有那么好的條件？先不說別的，就說暗地策反的事情，如果不是咱們的西亞基地和疆省的配套建設項目，換個人，到哪去找那么多工作崗位？沒有切實的好處，當地老百姓怕是也不那么好安撫啊。就算他們可以求當地的公司，但是哪家公司愿意接受這些人？”

“聶幽啊，我年紀大了，很多事情也看淡了。別人為這是能力不行，這人際關系本來就是能力一種！比如你公司里，要招聘一個公關經理。有倆人，工作能力差不多，但是一個是普通人，沒有什么社會關系，只能靠自己一個人的努力。而另一個，則是方家這樣的家族子弟，你選誰？”教官看著聶幽。

聶幽苦笑道：“當然是選方家的！有了它，我的小公司，就能很輕易的拿到很多合同。讓公司的很多人得到更多的收入，當然，公司的收入也會更高的。不過我也會嘗試給另一個普通人工作機會。”

“你都說了，只是嘗試，實際上，整個世界上的事情，何嘗不都是如此？有的時候，人際關系，也是能力的一種。這也是為什么諸多家族可以擁有那么大潛力的原因。不是他們擁有多少高官，多少企業，多少錢財，而是他們擁有巨大的人脈。這和普通人過日子完全不同。”教官輕輕的感嘆道。

“不用說其他人，就說我。我現在沒什么親人，家屬之類的擔任高官，但是我現在有些私人的事情，想要求人幫忙，只要不違法，你會不會幫？我帶過的兵們會不會幫？這就是我的人脈。這東西，實際上就是我的能力。否則，只靠我一個老頭子，憑什么讓那么多人幫我？”教官有些感慨的說道。

聶幽也知道，教官說的是實話。這也是家族的生存之道。甚至他也在其中，但是這依然讓他感覺到自己能力不足，有些赧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