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室友是個非典型性的恐同男子,顧遲早就知道。
但他以前的舉措,不過就是做一些諸如刪除顧遲的賬號這種無聊事情,但總體來說,還是和顧遲相處良好的。當然,大概顧遲不止一次借他筆記這種事情也有一定的助力。
現(xiàn)在他的態(tài)度卻變了:“你關(guān)心太過度了,校園生活不夠豐富多彩嗎?你把時間耗在一個高中生身上。”
“你不是以前就老說我做慈善嗎,怎么這次非要想歪了?”顧遲很是無奈,“喏,你要的奶茶。”
他把密封了杯口的奶茶扔過去,室友又叫起來:“我要的是少冰,你真的變了,以前你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還有,”他居然真開始羅列起疑點了,“你之前還騙我,說什么因為給的工資高才暑假留下來的,這都開學幾天,你到現(xiàn)在都沒有請我們宿舍吃飯!說好的錢呢?”
顧遲可不是這么吝嗇的性子,從來拿到什么酬勞或者獎金,都是會請客的。所以雖然心軟還好騙,不擅長院里面無聊的斗爭,但仍然人緣不錯。
“我拿去捐給山區(qū)貧困兒童了,”這種時候,顧遲自然不會承認全被周挽越給花掉了,“我覺得你真的有病。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的福利減少了?”
室友是個家里有五個姐姐的人,但到了學校里,可就沒有人將就他被慣出來的德行。只有顧遲,本來就不會拒絕人,有時候順手就幫了室友的忙。但鄭承嗣現(xiàn)在覺得,顧遲的好心也明顯有了偏心:“行行行你不是為了搞基,那你干什么?你以前再怎么都沒影響過上課吧?”
“我以前……”顧遲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來,“以前,我十來歲的時候,我爸生了場病,我媽照顧不過來,把我送到鄉(xiāng)下外婆家去,大概一年不到吧,后來也很快把我接回去了。”
外婆對顧遲不差,甚至可以說很好。可母親那時候有所顧慮,也不確定時間,沒有告訴他父親生病的事情,只是告訴他需要回去呆幾天,幾天又漸漸變成了幾個月,等顧遲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做好了會看到一個弟弟或者妹妹的準備。
“你可能不太懂,”顧遲說,他又想,也許鄭承嗣的那五個姐姐會懂這種感受,“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無時無刻確信父母是愛自己的。甚至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我覺得那種滋味,比貧困和疾病還要難熬。”
人的童年的確會伴隨終身,哪怕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上大學了,過去了快十年,也能突然被觸發(fā)記憶的開關(guān),讓周挽越一示弱,顧遲就說不出重話來。
這么對比又似乎很自以為是,他們畢竟經(jīng)歷大不相同,顧遲也的確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巨大的挫折。只是鄭承嗣一直在問為什么為什么,這個答案就突然竄了進來。
鄭承嗣準備勉強相信顧遲,卻又忍不住:“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爺爺是個風水大師,還會看相?”
“當然說過,”顧遲沒好氣,“開學第一天,你就說我雙手張開縫隙太大,容易漏財,讓我給你一百塊錢破解。”
“也不能說我講得不對吧?”鄭承嗣居然從他那堪比雜貨鋪的床上翻出一本面相書來,“我看到那個周什么的時候就覺得你們不合適了,書上說你們這種容易變成怨偶,我是為了你好才勸你不要泥足深陷……咦?”
鄭承嗣突然停了下來,又翻了翻,抬頭語氣沉重:“對不起,我看跳頁了,書上說挺合適的。那沒事了,你們隨意吧。”
“不是,你看的什么玩意兒,”顧遲有些想把這人打出去了,“哪本書還看同性戀姻緣啊,這么超前的?”
“你不要說出來!”室友神經(jīng)過敏地叫起來,“你不說我還能當不知道,再提我就要拿桃木劍驅(qū)邪了!”
顧遲想,自己對周挽越那么有容忍度,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現(xiàn)在甚至有些懷念周挽越,雖然周挽越昨天還在氣他。
周挽越跟周晟視頻了一會兒,說起學校剛進行了一次摸底考試,要開家長會,讓家長更好地督促學習,還特地提了不要讓人代替家長來。周晟說他去不了,最近有事在外地,又說:“爸爸這幾天在市內(nèi),要不然我去問問他?”
顧遲正在不遠的地方吃著周挽越帶回來的鹵菜,他今天忙著別人扔過來的各項活動,三餐未進,這會兒吃了不少,就感覺胃里有些脹,從喉嚨涌出一股濁氣,讓他壓著胸口干嘔了一聲。
周挽越對周晟說:“你看,他都聽得吐了。”
“周齊!”周晟很無奈,“你怎么最近對他的意見又大起來了?”
周挽越推卸責任:“我什么都沒說啊,他吐了也要怪我嗎?”
“但我最近真的回不來,”周晟說,“要不然你讓他去?”
“他來當我爹?”周挽越卻還反問,“老師說了不能找人代替家長。”
顧遲被氣得猛烈地咳起來,周挽越卻莫名地望向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顧遲患上了嚴重的支氣管炎。
他甚至把視頻電話給掛了,來到顧遲的身邊,給顧遲拍了幾下背。等總算安靜下來的時候,周挽越才說:“我哥看起來瘦了好多,他之前忙著并購的時候都會回來的,就我在學校打架那次。”
“完了,他可能要死了。”
周挽越很草率地下結(jié)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