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師傅聽了這話,動作忽然停了下,抬頭掃了我們一眼,聲音冰冷地說:“我剛才說了,那是剃頭匠吃飯的家什,多少錢也不賣。”
秦玉還要說什么,我攔了他一下,給他使了個眼色,秦玉想了下說:“既然胡師傅不想賣,我們下次再來。”
胡師傅卻不再說話,又坐回到角落里的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這真是個怪人,秦玉也沒辦法,我們離開了理發鋪,秦玉揮揮手打發流浪漢離開,但那流浪漢卻苦著臉伸出手來,不住的對我們比劃著。
秦玉不解,納悶道:“我們帶你免費理發,還給刮胡子洗臉,難不成你還要跟我們要錢?”
流浪漢嘿嘿笑著,只是伸手比劃,我開始也是不懂,轉念一想就明白了,笑著拿出十塊錢塞進流浪漢手里,流浪漢卻還是不走。
我看了秦玉一眼,秦玉會意,拿出一張百元大鈔,流浪漢眼睛頓時放光,這才千恩萬謝,攥著錢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還要給他錢?”秦玉疑惑問道,我笑了下說:“這你就不懂了,人家是流浪漢,平時就靠著那副尊容吃飯,你給他洗干凈了,又剃了頭,干干凈凈的讓他怎么混日子?再說你找人家辦事,當然也要給錢的,不然的話,你以為他愿意洗臉剃頭?”
秦玉恍然,哈哈笑道:“看來這市井里面討生活的人,也有不少門道,我倒是不懂了。”
“你懂不懂的先放在一邊,我問你,那個剃刀到底有什么古怪的,居然讓秦大先生親自出馬,來到這小鎮子上收購?”
秦玉回頭看了一眼那間理發鋪,臉色漸漸凝重,一字字說道:“這件事,其實我也只是聽說,還不敢確定,所以,今天特地來做個試驗。”
“試驗,什么試驗?”
“這鎮上有個不為人知的傳說,凡是被那把剃刀剃過頭的人,都會意外橫死,活不過三天。”
我心中一驚,迅速看了一眼流浪漢離去的方向,脫口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個流浪漢……”
秦玉趕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嚷什么,難道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么?”
“你混蛋,你明知道會出事,還帶那個流浪漢去送死?”我壓低了聲音怒道,秦玉微微一笑:“傳說畢竟是傳說嘛,不試驗一下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再說,有我們在,怎么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那流浪漢去死,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說……”
“呵呵,我的意思是說,這三天之中,咱們哥倆有事做了。”
他說的沒錯,我們的確有事做了,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倆就成了私家偵探,到處暗中跟蹤那個流浪漢的一舉一動。
那個流浪漢原本在車站附近乞討“上班”,還算是定點的,結果被秦玉帶去剃了頭,又給了一百塊錢,這家伙連班也不上了,到處東游西逛起來,先是去飯館大吃了一頓,又去公園里瞎轉悠了半天,最后就在公園椅子上一躺,呼呼大睡起來。
這整個一下午,我和秦玉可是倒了霉了,這流浪漢走到哪我們跟到哪,別說吃飯喝水抓虱子,甚至連他撒泡尿都悄悄跟過去,生怕他一不留神就掉進廁所淹死。
看著流浪漢呼呼大睡,我有點反應過來了,我對秦玉說,這個跟法不對頭,白天還好說,難道半夜那流浪漢睡覺的時候,我們也要在他旁邊看著?
何況這根本不是一天,而是要跟三天,要是這么亦步亦趨,寸步不離,還得隨時注意隱蔽,不能讓人發現,這根本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說,反正是三天,不如給那流浪漢幾個錢,讓他跟咱們混三天,哪怕就在旅館眼睜睜的盯著他,這樣正好就顛倒過來,他天天都跟在咱們身邊,那豈不是省了很多力氣?
秦玉無語地說,那你不如找幾個警察看著他,再叫個捉鬼道士,那樣一來,連鬼都不敢上門了,咱們還調查個屁?
他說的似乎有理,但隱約又有哪里不對,我沒想到什么辯駁的話,只好翻了個白眼,繼續遠遠的看著那流浪漢睡覺抓虱子。
可說也奇怪,這家伙一覺就睡到了天黑,眼看都晚上八點多了,他還在那躺著不動,有幾次秦玉差點跑過去看看他是不是已經死了,不然的話,哪有在公園還這么能睡的?
我對他說,其實這才是一個流浪漢的日常生活,所謂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再說他也沒有家,在哪睡覺不還是一樣?至于他一覺睡到現在,那就更容易理解了,睡覺嘛,能量消耗少,省的餓啊。
我們倆正悄聲嘀咕著,那邊躺椅上的流浪漢忽然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嚇了我倆一大跳,以為這是詐尸了,然后就見流浪漢在原地發了一會呆,就站起身,一步三搖的往公園小樹林里走了過去。
我以為他是去撒尿,正要悄悄跟上去,忽然,他猛的一貓腰,藏在一棵樹后面,探出頭去,偷偷摸摸的打量著什么。
秦玉直接就要躥過去,我一把拉住了他,往小樹林深處指了指,就見在那里的陰暗處有人影晃動,仔細看,原來是一對情侶正摟在一起,正在卿卿我我,男的動手動腳,女的半推半就……
敢情這流浪漢是在偷看人家搞對象啊。
我一陣無語,秦玉卻似乎很感興趣,一臉壞笑地說:“哎呀呀,看來最近幾年,大陸這邊也開放了很多嘛,我說吳常,你長的也不賴,怎么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
“你管我呢,別看了,人家搞對象,你這么大歲數了,看這個不適合。”我說著話就把秦玉拉了回去,繼續坐在原來的地方,遠遠的盯著這邊。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很快十多分鐘了,那邊的情侶在干什么我是不得而知,但那個流浪漢卻一直蹲在那,半天的功夫居然紋絲不動。
又等了一會,還是沒有動靜,我忽然覺得不對勁了,就算看人家搞對象再入迷,也不至于這么久一動不動,難道……
“不對,出事了。”
我喊了一聲,隨后就沖了出去,跑到那棵樹后用手一拉流浪漢,他的身子已經變得軟綿綿的,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在流浪漢的脖子上,赫然有一道傷口,深達寸許,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衣襟。
他竟在我們的面前,被一刀斷喉!
可怕的是,我和秦玉卻什么都沒發現,甚至這流浪漢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