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放過

眼前的女人雖然看起來狼狽，但她卻是貨真價實地一個怨靈，憤怒的時候爆發出來的能量十分驚人。

季老爺子和季源同時被她的怨氣震飛了出去，又雙雙撞在樓梯邊兒的墻上。原本懸掛著的油畫被季老爺子撞掉了一幅，畫框狠狠砸在他的頭上，當即便沒了響動。

倒是季源，也就是季家的二少爺，顫顫巍巍地還是站了起來。

女鬼看著他，眼中除了憤怒卻更有一層說不清楚的意味。

“怎么，你也要殺了我？我早就無所謂要不要活著了。”

季源看著女鬼，竟然很是平靜，甚至是有些嘲諷。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有人在面對怨鬼的時候，能夠保持著這么坦然的狀態，就好像這一切的發生都無關緊要，連自己的性命，也是無關緊要似的。

那女鬼盯著季源看了半晌，卻猛地笑了起來。

她的面容早就僵硬，一雙眼睛里頭毫無人性的溫度，就這么突兀地笑起來，也是讓我一身身地起雞皮疙瘩。

但她隨后做出了一個讓大家都十分意外的舉動。

她緩緩地轉過身來，竟然對著白無常說道，“結束了，都結束了……”有氣無力的聲音，要不是我剛才清楚地看見，她眼都不眨地連殺了數人，甚至都無法確定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個怨鬼，而不是什么無辜受害的死者。

不過，又或許她的確就是個無辜受害的死者。

我已經分不清這件事里的受害者和無辜者。

“你準備好離開了么？”白無常陰仄仄地說著。嘴角有一抹晦澀難懂的弧度，似乎嘲弄，又似乎同情。只是這一切全都隱藏在那夸張的戲曲濃妝之下，讓人看不分明。

“是。”

女鬼愣愣地點點頭，隨后向著大開的別墅門看去。

受她的視線影響，我也下意識地去看，竟然在那兒發現了已經死去的季小姐的魂魄。

“她沒有傷人，只是死后跟著我而已，可以放她轉世輪回么？”女鬼看著白無常，問著。

白無常點頭，“可以。”

聽到這里，我卻有些奇怪了。若說只是跟著她而已，但殷無雙遭到襲擊的時候……我分明看見了她們兩個都在。

不過我沒有把心里的疑問提出來，因為我知道，人在死后對陰差說的話，到閻王面前供述的時候，都會被重新求證，以閻王的能力，是不會出現冤情，也不會錯漏什么罪過的。大約是因為一生走到了終點，這最后一次的審判，也堪稱是最公正的審判。

白無常抖動手中的招魂幡，季小姐母女的魂魄全都被他收了進去。我從他身后走出來，看見的卻是那些尚且存活著的傭人們竟然也全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們怎么了？”

我大吃一驚，看女鬼最后的樣子，不像是會對他們趕盡殺絕的，畢竟她連季源都放過了。

白無常解釋道，“他們和這件事無關，之后我要從他們的靈魂中剝離掉這些記憶。現在只是暫時昏迷而已。”

我“哦”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什么，連忙跑到屋外去找那丟失的殷無雙的匕首。

帶著血的匕首從地上撿起來的時候，我心中忽地覺得有些觸動。

這一次跟著殷無雙過來，我只是為了要賺那一萬塊錢而已。

誰知道卻親眼目睹了殷無雙為了保護這些人，而險些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以往只知道驅鬼這事兒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干的，因為風險很大。

可親眼見了之后，才意識到并非是那么回事。

賭上自己的性命，可是保護的人卻可能是個人渣敗類，殷無雙看起來不像是那么缺錢的人，他到底為了什么在堅持？

這樣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充其量算我現在的雇主。他為什么要做這行，我實在沒有立場去管。

“只要把匕首插回刀鞘就可以了？”我拿著匕首，回去找到白無常確認道。

陰陽師的東西，我可不敢隨便亂動。

白無常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道，“娘娘，您該不是移情別戀了吧？”

手里拿著匕首，我硬生生地被白無常說得愣住了。

“什么叫移情別戀啊？沒有的事兒！”

我和那個混蛋什么時候有過情？他只是收了我做老婆，我也只是逼不得已才答應好不好！

“啊！小的失言，失言。您和帝君沒事就好。”白無常嚇了一跳，連忙對著我又是作揖又是道歉。

“……”

顯然，白無常誤會了我的意思。

他大概覺得我說沒有移情別戀，是表示我還堅定地喜歡著秦麟。根本沒有領會到我說的沒有的意思好么！

不過這節骨眼上我真沒心思和白無常去解釋，畢竟他之所以出現在這里，還是因為秦麟叫他來保護我。那女鬼雖然最后時刻放棄了，可誰知道她是不是因為白無常在場，所以頭腦比較冷靜，沒有做的太過火呢？

這些東西誰也說不清楚，秦麟叫白無常來救我這個人情，我是承認也得收下，不承認也得收下，說那么多沒有用。

讓我憋屈的是，這混蛋自己不出現，卻叫白無常來救我，難不成是打著救了我的命，就可以讓我繼續委屈自己做他的小老婆這種算盤？

想想就火大！

“這匕首到底怎么弄？”

心情沒來由地煩躁，我只想趕緊處理好了這里的事情。

要是殷無雙醒過來之后表示我的一萬塊工錢泡湯了，那我還得著急去重新找個工作呢。

“娘娘，這匕首只要回鞘便可了。”

白無常別的眼力見兒沒有，看見我生氣倒是反應迅速，這回終于答得干脆。

我將那匕首插回刀鞘，耳朵里聽見“咔”地一聲脆響，好像是刀把和刀鞘碰撞的聲音，又好像是有什么東西折斷了一般。

這種聯系讓我心里有些慌慌的，連忙低頭去看躺在地上的殷無雙。

只見這人先是皺眉，隨后緩緩抬起了手臂，在眼上揉了揉，然后才坐起來。那架勢就好像他是睡了個懶覺似的。

當他轉頭看見了我和白無常的時候，竟然也是毫不意外，“事兒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