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非做不可

殷無雙思索了片刻，“那么，三少夫人死后，難不成……”

“對，她被安葬在那片楓林當中。為了不打擾到她，再加上家里有好幾個傭人在楓林里走失，之后我們就禁制下人進入楓林里了。”

聽到這里，事情也就大體明了了。

可是我心頭卻總有一些疑問，最奇怪的便是，如果當真那怨鬼就是季小姐的母親，那么她如此深愛著季小姐，又怎么會害她呢？

但沒想到的是，殷無雙聽完了這些，竟然不再追問了，而是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么或許也只好試一試了。”

我心頭一驚，連我都還能夠看出明顯的邏輯漏洞，他竟然就相信了季老爺子的話么？這會不會有點兒太草率了。

看向殷無雙的時候，正巧他居然也在看我，從他的眼神中，我卻是看出了一絲矛盾掙扎的味道，可是此刻我卻不能理解他在掙扎個什么。

當然，也不好開口直接問。

“那就麻煩殷大師了。”

季老爺子似乎還沉浸在往事之中，只是這么說了一句。

殷無雙沒再跟他客套，用眼神示意了我跟他出去。身后聽見季老爺子對余管家說道，要他好好配合我們。

剛出了門兒，我便有些忍不住拉著殷無雙問道，“你相信他說的了？”

殷無雙掃了我一眼，眼神卻落在那片楓林上頭，“沒有。”

“那你怎么還答應？”我感到腦子轉不過彎兒了。

我從小是知道做陰陽先生的許多講究。

做這一行的，最忌諱的就是金主不說真話。往往通過苦主給到的信息，陰陽先生就可以大體上判斷這作怪的東西究竟有多強大，是否是自己能夠解決的，又或者從中發現這怨靈的弱點，下手時候有些針對性。

但苦主隱瞞實情，便容易發生低估了怨靈的能力的情況。

這種時候或許準備不足，或許能力遠遠不夠，很容易到最后怨靈沒能驅散，反倒是陰陽先生和苦主雙雙受害。

爺爺身上的暗傷，便是由此來的。

殷無雙的專業能力自然是比我靠譜，可是眼下我跟他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碰見這種事，我真不敢不問。

“我知道他在撒謊，可是這里的怨靈已經被激發，若是沒有及早清理，就會迅速發展壯大，最后難以收場。”殷無雙皺著眉頭，從他的表情上我可以看出這件事的棘手。

但更加讓我不解的問題立刻就冒出來了。

“難以收場也不關你什么事啊，冤有頭債有主的，你怎么就要死磕這一個活兒？”

我有些不滿，雖然我指著他的一萬塊錢，可是現在殷無雙的表現讓他覺得他有點兒上頭。

錢要賺，也得有命拿才行。

殷無雙側頭看了我一眼，臉上有著十分罕見的神色，認真道，“這活兒我非做不可，你要是不愿意，現在退出應該來得及。”

我被他這么一說，頓時惱了。

“什么叫我不愿意？這不是擔心你么？我白曉希答應了跟你來的時候，就是把命都交你手上了，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可是我不想掛的不明不白，這也有錯？”

殷無雙愣了愣，搖頭笑道，“才認識多久你就敢把命交給我，果然是白癡一個。”

我更加氣結，不過他沒有繼續說要我退出的話，而是解釋道，“我知道季老爺子的話有些漏洞。可是大體上和我判斷的差不多，這怨靈應當是對季小姐有特別的牽念，所以才會害她又不傷她的性命。她是季小姐的母親，這一點至少是不會有假的。”

我聞言，這才松一口氣。

“這么說，你是有些把握了？”

殷無雙沒回答，倒是余管家走了上來，說道，“兩位，一切都準備好了，要是沒問題的話，還請盡快安排。”

殷無雙點點頭，看向我道，“怎么樣？這可是最后一個反悔的機會了。”

“就這樣吧。”

我貌似輕松地回答著，心里還是打鼓一樣的上上下下。

殷無雙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湊近我的時候說道，“待會兒開始之后，你千萬一直把玉佩捏在手里。”

他謹慎的樣子無疑讓我更加忐忑，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時候我是不會再反悔的。

看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余管家就張羅著開始了婚禮的程序。

所有的一切都在很正常的進行著，我身后跟著四個小孩兒，把長長的墜地婚紗尾擺牽起來，綿延得好似能延伸到很遠的地方似的。

季老爺子站在門口，按照婚禮的流程，稍后我需要挽著他的手臂走向前面那個氣球圍成的花圈底下，新郎和新娘原本要在那里交換戒指。

不知道為什么，越是靠近季老爺子，我的心里越是產生出強烈的不安，這種不安甚至蔓延到了我的手上——拿著花束的手在不停地顫.抖著，而我卻控制不住這種顫.抖。

心跳在莫名地加速，越來越快。

我終于挽住了季老爺子的手臂，自己感覺臉上已經起了一層薄汗。

果然有些古怪，我下意識地用另外一只手捏住了脖子上的玉佩。仿佛有什么感應似的，我覺得一陣清涼到靈魂深處的感覺傳來，頓時好受了很多。

這才能夠站穩。

季老爺子是在輪椅上坐著，我當然不方便挽著他，所以其實只是牽著他的手而已。余管家在他身后推著輪椅，我們慢慢地往門口之外走去。

我心中的不安也在這個時候到達了頂點，就在我一只腳邁出大門的時候，感到自己的身體仿佛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我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腦子里嗡嗡作響，一種不知是哭是笑的聲音響徹了耳際。

不過好在大概沒有受傷。

“哪里逃！”

殷無雙這時候也沖了上來，手里正捏著他那柄黑色的匕首。

他的神情在這一刻變得鋒銳起來，他的五官并沒有發生改變，變了的只是氣質。臉上那痞氣和稚嫩全都褪去，只剩下一種凝實而又堅定的氣息。

我看見他用明顯不屬于人類的速度沖到了我身邊，意外的是他的匕首對著空氣刺出，卻仿佛被什么阻擋了似的。

空氣中立時傳來一聲尖銳的驚叫聲，殷無雙握刀的手上血光迸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