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胸口就好像是被誰點(diǎn)了一把火似的,憤怒到了極點(diǎn),胸腔起伏不定:“來人,將徐氏帶下去,擇日問斬!徐氏一族,罷免所有官職,遷出京城,永生永世不得回京!”
欺君之罪,罪可至連誅九族。
尤其是,他被欺瞞了二十多年。能在盛怒之下,做出這種旨意,已經(jīng)是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了。
徐氏擦去了眼淚,甩開了前來拉她下去的宮人,伏地行了大禮:“賤妾,謝主隆恩。”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刺,扎在皇上的心口。
“母后。”葉玄隆喊道,他想要抓住她的手,可卻被宮人阻攔。
皇上望著跪在地上的他,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兒子。
他是他的第一個孩子,讓他嘗到了初為人父的滋味。凡事,他都念著他,就算他犯下了買兇弒弟的兇惡罪行,他也進(jìn)行了包庇。
這二十年來的父愛有多深沉,現(xiàn)在的恨意就有多濃厚。
愛恨交織在一起,令他難以自拔,更是難以下決定,應(yīng)該如何處理。
云馥眸子微斂,倒了一杯熱茶,遞給皇上:“皇上,消消氣。”
皇上沒有接過那盞茶,幽幽嘆氣:“唉,造孽。朕念你當(dāng)年尚是襁褓,對此事也是受害者。
但,你私自下旨,在還未查明真相時,想要謀害滄王的事情,朕決不能饒了你!”
蔣貴妃憔悴的面容劃過一絲詫異:“皇上,您是說,昨晚那道圣旨,并不是您下的?”
云馥在一旁微微頷首:“貴妃娘娘請放心,皇上英明神武,不可能下那種糊涂旨意的。”
“將他帶下去吧,發(fā)配到寧古塔,永遠(yuǎn)不能回來了。”皇上說。
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完了,現(xiàn)在只需要那封賞金萬兩的假圣旨被召回之后,就萬事安定了。
云馥一宿未眠,再加上又忙活了這么大半天,臉色奇差。
她便獨(dú)自回了滄王府,補(bǔ)覺去了。至于靜妃,她已經(jīng)回到了皇宮里了,身份已經(jīng)恢復(fù),再住在滄王府中也不是個事兒。
一覺好眠。
阿卿被余管家?guī)У絼e的地方去了,整座院子都安安靜靜的,讓她好好睡了一覺。
再次醒來時,窗框上被映著金色的余暉,又到了傍晚。
圓木桌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三菜一湯,仿佛是掐準(zhǔn)了她這時候會醒來似的。
餓了一整日了,云馥趕緊扒飯,她還要入宮去問問那假圣旨的情況呢。
傍晚的京城,大街小巷都漸漸平息下來,行人匆匆,生怕錯過了暮鼓聲。
肅穆的宮門前,云馥剛要進(jìn)去,卻見里面走出一個老熟人來。
是陶嘉榮。他的身后還跟著幾個人,都穿著九捕司的黑衣赤領(lǐng)。
他負(fù)手而行,濃眉緊緊的擰著,似是在糾結(jié)著什么大事。
“陶大人,圣上讓您親自去一趟,只怕這事情有些棘手。”跟在陶嘉榮身側(cè)的一個男人說道。
“嗯。”陶嘉榮沉聲微微頷首,“你們都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就立刻出發(fā)。此去邊境山高水長,都跟你們家里人打好招呼了。”
“是。”
去邊境?
云馥抱著這個疑問,趕緊過去,對他拱手一禮:“陶大人,許久不見。”
陶嘉榮冷哼一聲:“你要做什么?”
他可還記得,當(dāng)初眼前這年紀(jì)輕輕的妙齡女子,所作所為有多么的大膽。
更關(guān)鍵的是,她和那成天想要拐跑自家閨女的臭小子是一路人……
思及此,陶嘉榮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更多了幾分防備。
“方才聽陶大人所說,是要去邊境有事?”云馥輕啟朱唇,說。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陶嘉榮毫不客氣的說,“我們九捕司辦案,無需向你說明。”
邊疆的案子……
云馥眉頭一沉,看來他們要去辦的案子,多半和葉玄鶴有關(guān)。
“敢問陶大人,你們明日去邊境,是不是和滄王有關(guān)?”云馥沉聲問。
女子眼神褶褶生輝,滿心期待的望著她。
陶嘉榮剛想要一口回絕,可見她和自家閨女兒差不多的年紀(jì),又是對滄王一往情深……
“唉,你們先回去吧。”陶嘉榮下了令,那些人很快就離開了。
宮門外,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昨夜徐廢后所下達(dá)的假圣旨已經(jīng)成功追回來了。”陶嘉榮壓低了聲音說。
云馥心頭一喜,可看著他愁眉莫展的樣子,心頭不由得疑惑:“這不是好事情么?為何陶大人你看起來,卻是很憂愁的樣子?”
“壞就壞在邊境傳來了消息,當(dāng)初指證滄王爺通敵叛國的人,已經(jīng)自縊了。”陶嘉榮黑著臉說,“而且,現(xiàn)在滄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怎么會這樣……”云馥喃喃道,“不可能,他武功蓋世,天底下沒有幾個人能傷他!”
“怎么不可能,你再想想,你當(dāng)初是如何與他相遇的?”陶嘉榮說。
是啊,就算是在強(qiáng)大的人,也有失手的一天。
云馥眉頭緊擰:“北琉國正是忌憚滄王,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答應(yīng)退兵。
現(xiàn)在滄王先是傳出通敵叛國的事情,現(xiàn)在又失蹤了……陶大人,戰(zhàn)況恐怕對我方不利吧?”
“嗯。”陶嘉榮目光看向高聳的宮墻,“皇上的意思是,先將這件事壓下來,我明日就帶領(lǐng)人馬去往邊境。”
看來,是要先找到葉玄鶴再說。
究竟有沒有叛國,都得要先找到他,才能慢慢洗脫罪名。
“話已至此,我先走了。”陶嘉榮說罷,就要大步離開。
云馥連忙提著裙擺,攔在了他面前:“陶大人,明日我可否和你們一同前行?”
“你?”陶嘉榮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四肢纖弱,一下就能撂倒的弱女子,“你還是在京城好好待著吧。”
“陶大人,王爺現(xiàn)在這情況,我待在京城心神難定。”云馥氣息稍稍紊亂。
陶嘉榮眼底劃過一絲冷意:“你當(dāng)是去邊境游山玩水的么?不說我不能帶你去,就是皇上知道了,我也不好交代。”
“哎,那就不讓皇上知道不就行了?”云馥眸子里漾開一絲笑意,“陶大人,你就帶上我吧,我保證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不行。”陶嘉榮斬釘截鐵的說,“天色不早了,告辭。”
“哎,大人……”
任憑云馥在他身后怎么高呼,可他腳步都不曾停下,大步流星的離去。
明天早上出發(fā)么?
云馥眼里閃過一絲慧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