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是她回來過？”云馥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
阿彩想也沒想的，重重點頭：“沒錯，就是她，我敢肯定。昨天夜里下了雨，地上泥濘著呢。”
她說著，指向灰蒙蒙的地上，赫然有一個腳印。
那腳印不大，比云馥的腳短了一點，卻又比阿彩的腳要長要寬。
“這個腳印，我今天早上醒來就看見了。”阿彩誠實說道。
單單憑一個腳印，和睡夢中迷迷糊糊的一瞥，也不能斷定昨晚那人就是小綠。
房間十分狹小，云馥坐在她的床鋪前。
從她睡覺的這個方向看去，確實正好能夠看見房門的位置，沒準兒昨晚阿彩就是被那人離開時的動靜吵醒的。
“阿彩，你跟我說說，你平時和小綠關系怎么樣？”云馥問。
“小綠姐人挺好的。”阿彩想著，“我剛到憐花苑時，雖然和她住在一起，可她卻不太喜歡和我說話。
不過，之前楠蝶姐姐簪子掉了的那次，我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躺在床上疼了一整天。
雖然陳叔叔給了我藥膏，可背上的傷我卻擦不了藥。是小綠姐幫我擦的藥，只不過，第二天她就搬到芊芊姐姐房間里去了。”
如果按照阿彩所說的這些，那么如此看來，這個小綠也許只是個不善言辭的人罷了？
可是，她昨晚為什么要冒著雨回來一趟，而且還是在半夜。
昨夜的風雨，云馥是知道的，那風大得能把插好栓的窗格子吹得砰砰作響，她這個時候回來作甚？
“阿彩，你能帶我去呂芊芊的房間看看嘛？”云馥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只是看看房間在哪里，不必進去。”
“好。”
從阿彩的房間離開，往回走不過五丈距離，她就帶著云馥停在了右耳房面前。
耳房比偏房要小了一些，但外面看著也還挺好的，至少比阿彩居住的低矮房屋要好了很多。
青石地磚上早已沒有了痕跡，看來是被人打掃過了。
“那宋楠蝶住在哪兒？”云馥又問。
阿彩抬手一指對面：“楠蝶姐姐住在那里。”
左右耳房兩兩相對，看來在憐花苑里，宋楠蝶和呂芊芊的地位只是有一點點相差。
按照宋楠蝶所說，她在戲院里一直是青衣，也就是正旦，是一部戲中的女主角。
而呂芊芊飾演的花旦，雖然多是年輕貌美，嫵媚清麗的女子，卻不是主角兒，而是做襯的配角。
假設宋楠蝶出了事不能上臺，那么上臺頂替的人就是呂芊芊！
“她們兩個人關系好么？”云馥又問。
阿彩仔仔細細的想了想，搖頭道：“不是很好。苑里的人都說芊芊姐現在是被楠蝶姐姐壓了一頭，她們兩個人除了上臺的時候對戲以外，幾乎不怎么說話。”
得，這件事大致明白了。
云馥望著緊閉的門扉，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一切盡在不言中。
阿彩忙扯了扯她的衣角：“姐姐，你是不是知道誰是兇手了？”
“還不確定。”云馥蹲下身子，與阿彩平視，“阿彩，咱們查事情呢，得要講究證據。
你還是個小孩子，雖然姐姐相信你說的話，可是別人不一定會相信。”
阿彩輕咬唇瓣，凝神思考，最終重重點頭：“嗯，我知道。我一直跟楠蝶姐姐說沒有偷東西，可是她都不相信我。”
她眼里的神采依舊純潔，越是這樣，越是令人心疼。
“所以，還需要其他的證據。”云馥對她勾了勾手指，讓她貼近一點……
*
從憐花苑后院回到前院，呂芊芊依舊身著青衣，在唱著她暗地里不知練唱了多少回的正旦戲詞兒。
那炯炯有神的眼神兒，還有字正腔圓的唱腔，無不讓人叫好。
到了此時，早已沒有人記得，之前青衣為何遲遲不出場的慍怒。
這場戲已經漸漸接近尾聲了，云馥抬頭看見秦婉和靜妃還在聚精會神的聽著戲，桌上似乎還擺放著三只琉璃盞。
她內心暗暗流淚，希望她的櫻桃畢羅一會兒還能吃。不然的話，就可惜了這一百文錢了。
云馥掀開了后臺的布簾子，再次進了梳妝室里，這里的人依舊忙成一團，似乎是又有其他客人點了其他戲，他們又在緊張準備著。
一看見她們回來，宋楠蝶連脫了一半的戲服都不管了，趕緊走過來緊張的問：“怎么樣，有沒有查到什么東西？”
云馥掃了一眼后臺里忙碌的所有人，正在這時，外面鑼鼓敲打著，身著一襲青衣的呂芊芊款款退下。
“我那點翠頭冠究竟查得怎么樣了，你倒是說啊！”宋楠蝶急不可耐的大聲問道。
這一大聲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同時也包括了呂芊芊和小綠的。
云馥神色凝重：“我已經找到了那頂點翠頭冠。”
“那頭冠呢？”宋楠蝶激動的問，可看見她和阿彩兩個人兩手空空，又不由得質疑。
“東西已經被損壞了。”云馥平靜的說道。
“壞了？”
宋楠蝶如遭晴天霹靂，翠鳥難尋，擁有上乘點翠手藝的師傅，更是難尋。
頭冠沒有了可以重新買，可點翠沒了，恐怕這輩子都再難得一個了。
“我在藏著頭冠的地方，發現了一個特殊的腳印。”云馥冷靜的望著這些人，“小偷就在你們所有人當中。”
話音剛落，那些人紛紛炸開了鍋。
“不可能是我，我的腳印一點兒也不特殊。”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連忙擺手。
“也不是我。”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班主趕緊問：“那腳印是誰的？”
云馥勾唇一笑，卻是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剛才已經讓我的家仆去報官了。相信，等會兒捕快來了之后，對比你們戲院中所有人的腳印，就能知道是誰了。”
“啊對了。”她明亮澄澈的眸子看向呂芊芊，眸子里漾開一絲笑意，“聽說那點翠鳳冠現在是有市無價。如果兇手被抓到了的話，不論是主謀還是從犯，都要被砍手示眾喲。”
話音剛落，呂芊芊臉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