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馥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紅姨。”
那紅姨見少女長得唇紅齒白,模樣嬌俏可人,心底閃過一絲惋惜。
但是一想到錢老頭兒和云家塞給自己的銀子,還在她錢袋子里呢,頓時看著云馥的眼神更加親昵起來。
那種眼神,就好像是將云馥當成了一個行走的金元寶!
云馥被她那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好在云李氏輕咳一聲,將紅姨給送了出去。
突然,不知從什么地方竄出一個鼻青臉腫,衣衫襤褸的乞丐出來,強硬拉著云馥的手腕,將她拉到了墻根下。
“二叔?”云馥驚慌失措,奈何她一個小女孩兒力氣太小,壓根掙脫不了。
完了完了,云偉被打成這個樣子,說不定會將昨天的事情,怪罪在她身上,現(xiàn)在過來找她興師問罪來了?
云偉的一只眼睛一片青黑,高高腫起,只有一條縫隙。而他的臉頰也是青一片紫一片的,很是慘。
“云馥,我想了一晚上,你告訴我,你這里是不是有什么秘籍?”云偉的緊張的看著她,好似這個少女是一塊兒會動的的金子。
“我……啊?”云馥剛想說昨天的事情跟她沒有關(guān)系,開口了才反應過來。
什么秘籍?
“就是你贏錢的秘籍啊!”云偉抓耳撓腮,好不著急,“你把秘籍給我,以后二叔每次回來,都給你帶飴糖。”
在這個年代,糖這個調(diào)味品,是一種奢侈品。當然,這是針對窮苦人家說的,有錢人自然不會覺得貴。
在原主的記憶中,只罕見的記得,在很小的時候吃過兩次飴糖。
云馥沒開口,云偉又以為她覺得不夠,連忙雙手合十,做禱告狀:“馥兒,你就幫幫我吧。如果覺得飴糖不夠的話,?我還可以給你帶冰糖葫蘆!”
吃了好幾天寡淡如水的飯食,云馥一想起冰糖葫蘆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兒,嘴里就不由自主的分泌出口水來。
云馥輕咳一聲,壓低了聲音:“二叔你誤會了,其實我身上沒有什么秘籍。”
“怎么可能沒有,昨天這么多人都看著呢。我在賭場馳騁十來年,從來沒有一次像你這樣運氣好。”云偉一著急,聲音都不由得大了幾分。
云馥偏過頭,望著紅姨即將消失在地平線的身影,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想法。
“二叔,我是沒有秘籍,不過我有些小技巧!痹起ッ佳蹚潖,“你幫我一個忙,做完了,我再告訴你!
話音剛落,云偉的眼睛又恢復了剛才的神采:“好好好,別說一個忙了,二叔我就是幫你千千萬萬的忙,都可以啊!
云馥勾了勾手指,讓云偉降低了身子,她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隨后,云偉就火急火燎的大步走了出去。
就在這時,之前送紅姨離開的云李氏也回來了,喜笑顏開的神情在看見狼狽的云偉這一剎那,立刻就僵硬住了。
云李氏一只手插著腰,另一只手指著云偉就破口大罵:“死鬼,你怎么現(xiàn)在才曉得回來。早就讓你不要去賭了,你看看你成什么樣子!”
“臭婆娘,你再敢多說一句,老子打你!”云偉啐罵一聲,但他這時候急于去追紅姨,便沒有繼續(xù)和她糾纏,急急忙忙就走了。
“剛回來你又要走,你個死沒良心的!”云李氏大罵,罵完才察覺云馥還站在屋檐下,看著他們夫妻對罵。
云馥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反正跟她又沒有關(guān)系,當一個安安靜靜的吃瓜群眾就行了。
然而,云李氏卻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還不是你們老云家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差!
云馥露出了一個無辜表情:“二娘,剛才那位紅姨是誰呀?”
云李氏的神情才稍微松了一些:“咱們家呀,有好事了。云馥,以后可得好好感謝人家。”
她意味深長的說著,隨后就離開了云馥的視線。
如果是大房的人說這句話,云馥姑且還算可以相信。
但是,這句話從云李氏的嘴里說出來,那就不是相不相信了,而是要提防她是不是準備從哪兒挖坑來害自己。
陽光明媚的日子,最適合晾曬衣服。
云馥將大房的衣物都收羅在一起,然后準備洗衣裳。順便將昨天給葉玄鶴買的衣服也拿出來洗,畢竟洗干凈再穿,要干凈衛(wèi)生一些。
陽光下的少女,坐在矮腳凳上,長裙被她隨意的攏在屁股下,以免落在濕漉漉的地上。
才剛剛搓了幾件衣服,就瞧見一瘸一拐的云偉回來了。
他一去就是半個時辰,也不知道他是因為即將可以讓云馥傳授他賭博技巧而高興,還是聽見了什么秘密高興。
總之,歡快的奔向了云馥,鼻青臉腫的老臉,正掛著一副我知道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表情。
纖纖玉指從水盆里出來,云馥隨意在裙子上一擦,看向了云偉:“怎么樣,有什么發(fā)現(xiàn)沒有?”
“沒想到那胖婆娘竟然與咱們村兒的錢老頭兒有牽扯!痹苽バΦ靡荒樷崳罢l不知道,錢老頭因為滿臉癩子,打了大半輩子的光棍!
他說的那錢老頭,云馥之前也見過了,而且還被嚇了一跳。
那是個大約五十來歲的小老頭兒,云馥第一次遠遠見他的時候,還有些奇怪。
她當時心想,沒想到在這個世界,居然有男人會剪寸頭。畢竟,在六楊村看見的所有男人,全都沒有剪短發(fā)。
然后,她就看見了讓她差點吐出來的畫面。
那所謂的寸頭,其實是密密麻麻的癩瘡。黑壓壓一片都是結(jié)了痂的,還有一些鮮紅翻著肉的傷口。
而錢老頭皺皺巴巴的臉上,也遍布大大小小的癩瘡,他還時不時的伸手撓頭皮,看得云馥頭皮發(fā)麻。
“你確定你沒看錯嗎?”云馥疑惑的反問,覺得不太可信。
六楊村就是一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那紅姨雖然容貌一般,但身上的衣服卻是好料子。
這種有銀子的人,怎么可能會和錢老頭有私情?
她口味這么重的么?
云偉繪聲繪色的說:“當然,我跟在她背后,親眼看見她進了錢老頭兒家。而且,錢老頭開門還東張西望的,好像是擔心被人瞧見似的!
云馥心中一緊:“你沒被他看見吧?”
“沒有,我躲在拐角處的!痹苽フ\實的說著,“后來我還扒在門縫上看了一會兒,都進屋去了,啥也看不見,我就回來了。”
如果真的像是云偉猜測的這樣,那他也太重口味了吧。
“好,我知道了,謝謝二叔。”云馥眸子微斂,仿佛有一個陰謀正朝她襲來。
云偉嘿嘿一笑:“乖侄女兒,你交代的事情,我也做了,是不是該告訴我那些技巧了?”
云馥淡淡一笑,撿起一件衣裳,擰干了水,搭在竹竿上:“二叔只需要做好察言觀色,切記貪欲,就行了!
“就這?”正洗耳恭聽的云偉,百思不得其解,“就這幾個字?”
云馥微微頷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還有事情要忙,二叔請便吧!
說罷,她就開始忙了起來,也不再多管云偉。
其實,哪有什么技巧呀,完全是觀察出了賭倌兒玩兒的那些小把戲。這便是察言觀色。
而讓云偉不要貪,也是讓他不要再去賭博的意思。說是技巧,倒不如說是勸導。
只是,賭癮深重的云偉,又怎么可能會聽她的勸,反倒是將這八個字,理解成了別的意思。
他摸著腰間已經(jīng)空扁的錢袋子,隨后一瘸一拐的往二房的屋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