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山頂，封舀寺的大門盡在眼前，門口的石像已經出現在視野所及中，男子卻突然停住腳步，扭頭對上她疑惑的目光。
“你到底要跟我跟到什么時候？”
他的聲音是略顯喑啞的音色，又像有些鈍的利器，不是很清澈卻讓人心生敬畏，不敢近觀。
他瞥一眼白嫣一身普通的穿著，皺緊眉：“你是什么人，跟著我做什么？”
白嫣咋舌，不知他怎么發現了自己。她其實也不是有意跟著，只是處于好奇，沒怎么多想就一直跟著他上了山頂。
這一千多的臺階，她竟然一咬牙，氣都沒停下來喘一口，就爬到了這里。
若要她給個解釋，她也不知道要解釋什么。
他朝白嫣走近，動作自然，臉上面無表情。那雙眼眸浮著一層淺淺的深藍，眸子銳利的落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
“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刺客，所以你跟著我的目的是什么？”
白嫣張了張嘴，腦子轉的飛快，思索著該如何回答。可這男子站在她的跟前，卻讓她腦子一片混亂，完全想不出來任何借口。
“不肯說？還是啞巴了？”他微微彎腰，又湊近幾分。
幾乎可以看到他臉上一層細細的絨毛，從未跟男子這么近，她的臉一下就紅了。
男子微微斂眉，似乎是在疑惑她為何會臉紅，微微抬頭。
“女施主？”稚嫩的童音略帶青澀，卻意外的一本正經。
兩人側目，便瞧見一小和尚正抱著與他一般高的掃把，正站在不遠處朝他們疑惑的觀望。
他邁著小短腿走了過來，好奇問道：“女施主，你是來問結果的？”
“結果？什么結果？”她一愣。
“上回你給了我一個銅板，讓我師兄幫你卜卦，你忘了？”小師傅問道。
她看了眼面前狐疑的男子，連忙點頭：“對對對，我就是來問結果的。”
她連忙走過去，站在小師傅的身邊，朝墨衣男子訕訕下了小：“只是順路，只是順路，你不要誤會了。”
說罷，連忙催促小師傅：“我們快點走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結果了。”
小和尚茫然點點頭，看向另外一男子：“施主是來求簽的？若是祈愿求簽，這條路照直走便能見到大殿。”
他說完以后，才帶著白嫣離開。
墨衣男子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背影上，努力維持鎮定的身影上多多少少掩藏不了那份倉促。
大殿，金身佛像高聳，低垂慈目，俯視蒼生，更顯肅穆莊嚴，不怒而威。
殿中檀香縹緲，十二羅漢依次擺放兩側，凈梵便坐在一側蒲墊上，面前矮桌上散放著一堆零碎的東西，各種各樣，甚至還有一束包好的頭發。
“師兄，上回給銅錢的女施主過來詢問結果了。”
凈梵這才抬頭，薄唇微抿，那雙眸子淡漠生疏，此時閃過一道光芒，如冬末初春，白雪融化。
“呦，小丫頭來了？”凈梵戲虐半笑，促狹道，“還當你不來了，可讓我好等。”
這般說話未免太露骨，惹得白嫣忍不住哭笑不得，索性別過臉去，耳朵尖已經微微泛紅。
“師兄！”小和尚跺了跺腳，怒視凈梵。
“好好好，不逗弄了。”凈梵哈哈一笑，伸手在矮桌上翻找，拿了個銅板問道，“施主，你看看這是不是你之前給我的那枚銅板？”
銅板幾乎都差不多樣，上面又沒有做標記，她哪里知道這枚銅板是不是自己上回給的那枚銅板？
估摸是看出了她心中的吐槽，凈梵笑道：“我這兒只有一枚銅板，不是你那就是我的。出家人不必帶錢在身上，那應該就是你的了。”
所以他這又是在逗她？
白嫣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師兄，一點都不好笑。”小和尚與白嫣如出一轍，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凈梵尷尬撓撓頭：“不好笑么？”
“下回我想個好笑的。”他訕訕說道。
“師兄，下回你再這樣，我就告方丈了。”小師傅無情警告。
“小如空，你這樣說，就不可愛了。”凈梵將銅板遞給白嫣，扭過頭朝她道，“我已經算好了，你所求是什么？姻緣？還是因果。”
“因果？這是什么？”
“今生善惡業，來世善惡果。”凈梵道，“罷了，反正看你也不懂，隨便解個吧。”
她無語，可以這么隨便的么？
“就給你解個姻緣吧。”他掏出一方小紙條，照著上面念了一通，“萃：亨。 王假有廟，利見大人，亨，利貞。 用大牲吉，利有攸往……”
白嫣聽得云里霧里，明明能聽懂他說的每一個字，可是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等他說完了一大串，才終于停下來。
凈梵思索了一番，道：“如此算來，姻緣乃是可喜可賀之吉象，雖過程難以抉擇，若是堅持，必將找到心之所向、兩情相悅之人。看來你的姻緣線不錯，桃花運倒也不錯。”
如果沒有最后一句，白嫣倒是可以聽得認真。桃花運又是什么鬼，為何同是和尚，這個和尚如此不正經？
“萃，澤地萃，兌上坤下？鯉登龍門之，精英薈萃之意。”如空小和尚突然說道，求證的目光看向凈梵師兄。
“對嘍。”凈梵贊揚的摸了摸他的小光頭。
“女施主，這是一副好卦象啊，澤在地上，水聚于泥土中，滋養草木，生長茂盛，你定然能一生平安無事，順風順水。”如空小和尚驚喜道，好似那卦象說得是他一般。
舉起手上銅板，她狐疑：“一個銅板就能看出這么多？”
“所以這才是我師兄的厲害之處啊！”如空小和尚洋洋得意。
“施主，不光是一個銅板，只要是你身上的東西，帶了你的氣場我都能卜一卦。”他挑挑眉頭。
“簡直就是巫術！”她忍不住驚訝，目光落在矮桌上的那些零碎東西上，難道這些都是他卜卦的道具？
“施主別這么說，我這也是卜了好久的結果，又不是看一眼就知道了，那才是是巫術。”凈梵雖面色淡然，可依舊能看到他面下那快掩飾不住的得意，若是有尾巴，只怕是此時都要翹上天了。
“不過。”話鋒一轉，他收斂笑容，直勾勾的看著白嫣，“女施主命犯桃花，莫不會我也是其中一個吧？畢竟我貌美俊秀，也算是俊俏之人，當年我還未出家時，也有不少人登門求親……”